“是。”
回想起纸上写的内容，玉檀心下一颤，故作镇定道：“爷赏了奴婢那么多字帖书画，奴婢一直未曾看过，左右这几日闲着没事，便找了几本出来看看，顺带练练字。”
只希望，爷不要看出些什么才好。
毕竟那几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张，都只是一句：
未知天地恩何报，翻对江山思莫开。①
“你的字尚可，就是字形上差些火候。”
胤禟没有动怒，精神紧绷的玉檀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对方的反应如此平淡，她倒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庆幸，亦或是惋惜。
“既是如此，爷可愿指点指点奴婢？”
“有何不可，你上前来。”
“是。”
抛开脑海里紊乱的思绪，玉檀听话地走上前，接过了胤禟递给她的笔。
但是下一秒，玉檀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因为胤禟，居然握住了她的手！
“手腕不要这样扭着，会不好运力。”
胤禟好似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玉檀肢体上的僵硬。他只是虚握着她的手，给她手中的毛笔蘸墨，然后提腕下笔。
至于胤禟写了些什么，玉檀完全没有留意。
因为此时的她，正痴痴地望着两人相握的手，迷茫而清澈的眼波之中，似有无尽的情思涌过。
在胤禟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未试过，离他这么近。
如果，如果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玉檀心道。
那她希望，自己永远也不必醒来。
“你觉得，如何？”
胤禟停了笔，回神的玉檀忙低下头去看，纸上的内容却叫她大吃一惊。
因为胤禟写的，并不是被她描摹了成百上千遍的那句“未知天地恩何报，翻对江山思莫开”。
而是：
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暖日明霞光烂。②
玉檀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胤禟。
这诗……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上玉檀疑惑的目光，胤禟笑了。
“爷身边，还缺了一个侧福晋。”
他不再跟她兜圈子。
他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深邃的黑眸里，似有点点星光乍开。
“你可愿意，做爷的侧福晋？”
胤禟的目光带着难以抗拒的炽热，让玉檀浑身都发热起来，这热度一直流淌到她心里，将她的心都烫得瑟缩了一下。
倘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胤禟身边，她又怎会不愿意呢？
可……
“可我只是爷的奴婢，爷的侧福晋，怎能是奴婢这般低贱的身份……”
“玉檀，你信我吗？”
胤禟朝玉檀伸出了手。
他唇边的笑意极淡，他的眼睛却那么亮，亮得犹如黑暗中炽热明亮的焰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汹涌而来，仿佛能烧尽世间所有的犹豫和踟蹰。
“只要你愿意信我。”
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窗外的风声如潮水般逐渐褪去，周围细碎的声响全部消失，整个厢房仿佛被抽了真空，除去眼前这个男人，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玉檀耳边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她看了他许久，胤禟毫无顾忌地和她对视着。
他的手一直停在半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玉檀终于动了。
她抬手，把她的手放入胤禟的手心。
“奴婢愿意。”
就算最后真的不得善终，又何妨？
至少曾经，她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过。
萧陌冉①出自唐代诗人李建勋的《离阙下日感恩》
萧陌冉②出自宋代诗人周邦彦的《拜星月·高平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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