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飘零 战火连连（上）

　　混沌初开，天下之道化作阴阳之理。

　　阴阳之理相生相克，无法共存。在创始元灵的炼化下，自然而然的汇聚起来，成了这世间万物。

　　至阳之气向上，化作上元之境和日月星辰。

　　至阴之气向下，化作下元之境和四海八荒。

　　自从天界与魔界形成后，为了争权六界之中的地位和霸权，他们总会不断挑起战端，危害生灵。天界大肆在人间征兵，常年赋税猛增，徭役不断，百姓常年叫苦连连。

　　实在是可悲，谁胜谁负又如何？

　　生逢神魔大战的乱世，那寻常百姓的生命还不是同草芥一样不起眼。

　　娘经常仰望那弥漫着血腥和灰烬的天空，摸着小寒的脑袋，回忆起那个人。

　　“他…是为了保护我们…”

　　“娘，你别想了…他会回来的。”

　　这一等，就是十五载光阴。

　　砧板发出清脆的响声，炊烟从那座小小的茅屋吹了出来。娘如往常一样，在小厨房里忙碌着。

　　木炭灰将娘的脸熏得黑黑的，倒与她手中白的像珍珠一样的米饭做着鲜明的对比。

　　“小寒，再盛一碗饭来，给你爹也准备一副碗筷。”

　　“娘，爹不在这里…”

　　“你懂什么，她会回来看我们的。”

　　娘将一盘刚烧好的鸡骨架端了出来。不知怎么，闻着菜香，娘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这十五年，娘每天都要帮爹留一碗饭，可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对啊…十五年了。”

　　娘抹抹眼泪，慢慢夹起了一筷子野菜。

　　“小寒，别盛了，咱俩自己吃…”

　　人间十五载时光，在天界仅是寥寥数日。

　　娘口中的爹，就是在十五年前的小寒夜，被天界的人征去打仗了。开战以来，中原地区战祸连连，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每当小寒端起饭碗的时候，爹就仿佛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是英雄，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一次，却像是真的一样…

　　小寒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怎么不吃饭？咱家的鸡真的只剩这骨架子了，咱都吃了七顿了，你就将就一下吧，过几个时辰我…”

　　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寒打断了。

　　“娘，你看外面…”

　　娘转过身来，才发觉那个曾经最熟悉的他就站在破茅屋的门口。

　　“帮我也盛一碗饭…可以吗？”

　　“是你…”

　　娘的泪珠断了线一样落下，散落一地，化作晶莹剔透的雨。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那十五载留恋惦念的那番痛苦碎成一片片苦涩的碎片。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素儿，我回来了。”

　　娘冲过去扑在他的身上，声音再也无法控制，使劲的敲打着他身上破烂的盔甲。

　　“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素儿都熬成婆了…”

　　小寒看着紧紧相拥的爹娘，不免感叹人世沧桑。

　　“小寒，还不叫爹！”

　　“爹…”

　　爹激动的抱住小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小寒不知怎的，鼻头也酸酸的，很难受很难受。

　　“小寒…都长这么大了…”

　　“还不去给爹盛一碗饭去？”

　　娘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拿手帕拭去脸上的木炭灰，仿佛重新回到了那纯真的豆蔻年华一般。

　　“爹，咱吃饭。”

　　小寒将热腾腾的饭碗递到爹的手里。

　　“小寒真乖，让爹尝尝素儿的手艺有没有精进一些。”

　　“你说说你，也不来个消息，你早说我就把最后一只鸡给杀杀掉算了。”

　　“咱们吃完这餐就走吧，收拾收拾东西。”

　　爹突然放下了筷子，望向她的脸。

　　“去哪？”

　　“回江南老家，躲躲战事。”

　　娘手中的绣花手帕落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当了逃兵？”

　　战火尚未停歇，爹突然归来，怎么说都很奇怪。小寒若有所思，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什么逃兵啊，我经过此地，但心你们的安危，便想着将你们安顿到一处好地方。”

　　“你…你出来的事情，有其他人知道吗？”

　　“区区一个小天兵不见了，没人会注意的。”

　　娘的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将爹拉扯到角落里。

　　“你是不知道，现在每天都会有一群天兵巡查，隔三差五地来屋里搜刮一番，但凡遇到强壮的男子都会掳了过去充军，如果是逃兵被发现那就遭了…”

　　“爹，您赶紧躲起来，他们马上又要来了。”

　　“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我们母女俩又不是等不起。你这样突然回来，算什么本事啊…”

　　小寒拉了拉娘的衣袖。

　　“这不能怪爹，这只能怪我们身逢乱世…”

　　娘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要替他说好话！赶紧躲起来，不要以为带着我们逃跑…我就会原谅你…”

　　爹叹了口气。

　　“待到了江南，素儿你想怎么骂我，我都没有怨言…但躲起来无济于事，不如现在就上马车走吧，赶紧拿些盘缠，现在便出发。”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声，小寒手中的筷子吓得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母女俩如此贫苦，怎会有钱雇的起马夫啊？”

　　两个天兵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门口的马夫被押进来，摁在了地上。

　　娘吓得不轻，直接跪倒在地上。小寒一下子反应过来，也朝着他们跪下。

　　“你们家可是来了客人啊？”

　　娘摇头表示否认，天兵慢慢走过来，蹲在娘的身边，指了指爹蹲下来的角落。

　　“不知道这旮旯里，可有藏人啊？”

　　娘抱住天兵的腿，哭了起来。

　　“没有…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母女俩吧…我们只是想逃去不用打仗的地方而已…这也有错吗…”

　　“让开，你个臭婆娘！他的盔甲都露出来了！”

　　天兵一脚踢开娘。

　　爹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扶住娘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跪下。

　　“竟还是我天兵的盔甲，看来是个逃兵。”

　　另一个天兵走了过来，一把摘下爹的头盔，扔在了地上。

　　“遇到这码事情，这位逃兵兄弟，你说我们回去如何交差啊？”

　　爹紧紧咬住牙关。

　　“说我…战死了，然后你们把我杀了便是。”

　　娘使劲的摇头。

　　“不知你是否知道若临阵脱逃，军法该当如何？”

　　“罪大恶极，其罪当诛…九族。”

　　娘摇头摇的更加用力，小寒害怕的跪在地上，攥紧了娘的双手。

　　这番嚣张跋扈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

　　“但我求将军，放我家人一条生路，他们是无辜的…求求你们，不要杀了他们…”

　　“我为何答应你？”

　　“我们…我们全部死了你们就满意了！你们这仗一打就是十年半载…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他们的命不也是命吗…”

　　娘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心如死灰，面色如土。

　　“杀我啊，把我们全杀了！把整个人间所有人全部杀光啊！”

　　“不要…素儿！”

　　“好那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