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少年（四）

“她去哪了？到这气息就消失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区区一个下界的贱民，居然偷渡到我们这个世界，她也配？”

“不能让她跑了，找到她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看她姿色不错，在死前也许可以……嘿嘿。”

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远去，希罗亚屏住呼吸，凝神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执法者的气息后，才放松下来。

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希罗亚立刻感受到浑身都在剧痛，眼前一阵眩晕。

她躺在草丛中，只感觉疲累无比。

进入第五界后，她一时不查，很快被第五界的执法者发现。

执法者们震怒，认为一个第六界的贱民不经过接引没有资格进入第五界，即使一个经过接引上来的人，也只是勉强有居住的资格罢了。

于是，希罗亚迎来了无止境的追杀。

第六界的顶级强者在第五界也不过是中等水平，面对来自第五界的强者，希罗亚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不断逃跑。

如果不是她有很多隐匿气息的原力道具，加上长久战斗锻炼出来的警惕性和反应力，恐怕早就被抓住了。

被抓住的后果，无非是遭受一番羞辱，然后被斩杀。无论是怎样求情和讨好示弱，都打动不了审判者高高在上的冷漠心肠。

来自下一界的就是贱民。

毫无悬念。

希罗亚无神的双眼望向被高大树木掩映的天空，透过树木的缝隙，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明明是茂盛的森林，却连鸟儿都不曾歌唱，生机不复。正如此刻的她。

她，好累。

过去了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自从她发下要见到神明的誓愿后，每日面对的，就是无止境的战斗和重复枯燥的修炼。

她要走的路太长，基本上没有人能与她并肩。昔日的伙伴要不战死，要不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在换了一个世界后，也没有见到的机会。

每次进入一个新世界，都必须从头修炼，还要面对上界之人的谩骂和轻蔑，乃至无止境的羞辱和追杀。

她到底是为了谁而发愿见到神明，为了这群毫不留情，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们？为了这个没有她的过去，全然陌生的世界？

前路茫茫，她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太多的凶险没有闯。

她累了，她不想再面对这仿佛可以触摸到的，残酷的未来。

此刻死去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死后的世界静谧安详，再也不会有俗世的喧扰，没有白眼和谩骂，没有残酷的争斗。

过于美好了。

她闭上了眼，不想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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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小草被温柔的风抚摸，欢快地摇动着身体。鲜花散发着动人的芬芳，为这美丽的世界添一分美好。

年迈的老太太端来一份热腾腾的粥，看到床上的人悠悠睁开双眼，满是皱纹的脸扬起一抹微笑。

“姑娘，你醒了。”

希罗亚茫然地看着房梁，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恍如梦境一般。

如此美好，这里是，天堂吗？

老太太把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自顾自说道：“昨天我们看到姑娘你一个人躺在草丛中，浑身都是血。我和老头吓坏了，连忙把你带回家中。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今天可算醒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声音沙哑无比。

“大概七天。”

“哦，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你们。”

老太太笑了笑，“还是姑娘有福气，那么重的伤，我们请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你睡了七天，伤好了大半，今天总算醒了。”

“对了，姑娘饿了吧，来，喝点粥吧。”

接下来就仿佛梦境一般美好。

老夫妇收留了希罗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对她。

他们无子无女，只有两个人住在这山顶之上，自己开辟了一片菜地，自给自足。

希罗亚每日帮着他们砍柴烧火，上山采些果子之类的东西。

没有纷争和喧嚣，每日都充实而静谧。

这样的日子希罗亚以前只在梦中有过。

劈完柴火，希罗亚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沾上血了。

每日黄昏，希罗亚最喜欢看老夫妇在小路上跳舞。据他们所说，他们曾是双人舞蹈教师，即使年迈了，也依然热爱双人舞蹈。

那时夕阳的余晖撒在大地上，风拂起希罗亚的长发，两位老人在花朵的簇拥下跳舞。这一幕仿佛一副名贵的画，深深定格在希罗亚的心中。

好景总是不长。

原力者的寿命远比普通人长，过了十几年后，两位老人接连逝去。

希罗亚曾想过坚守两位老人过去的生活，但当她看到远方如火一般的云霞和远方如蚂蚁一般渺小，却朝她飞来的执法者的身影时，她知道，过去还是不可挽留。

她还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但她有了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为了守护美好的人们，守护人们美好的生活，她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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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舞毕，篝火晚会上不断响起吸气声。

希罗亚牵着塞蒂菲的手，优雅地行了一个礼，从篝火晚会上离开。

她知道，篝火晚会的头筹非他们莫属了。

决定参加篝火晚会后，塞蒂菲自告奋勇，当了希罗亚的舞伴。

希罗亚走过那么多世界，见过的舞蹈数不胜数。但她还是挑了一段当年老夫妇教给她的舞蹈。后来她知道，老夫妇也不是普通人，两位都是当时的舞蹈大师，因为被人所害，隐居山林。

这段舞蹈难度很高，但塞蒂菲悟性很高，一教就会，后来跳的简直比她还好。要知道她学了好几个月，塞蒂菲学了几天就掌握了。

这个学习能力，简直是怪物。

“姐姐跳舞的时候在走神哦，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塞蒂菲突然问道。

“一些往事罢了。”

那段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早已记不清两位老人的面容了，回忆起来，只有心头淡淡的温暖。

“是对姐姐很重要的人吧。”塞蒂菲笑道。

“嗯。”

给了她动力前行，让她可以坚持誓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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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神降台。

身着华丽服装的希罗亚和塞蒂菲，静静地跪着。

周围的人屏住呼吸，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突然，天空降下一道白光，有美妙的音乐丝丝缕缕地传来。一个闪着金光的身影缓缓降下。

守护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