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得之失之

璇玑宫中，案上摆着白玉棋盘，棋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无声厮杀间夺予疆土，一人以退为进，一人以守为攻，竟是相似又不尽相同。

　　少女把玩着手上的黑子，唇边划过浅浅笑痕，“润玉君的棋路倒是温和，犹如其人。”

　　将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上，润玉眼底浮起柔色，温言笑答：“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过是暂敛锋芒，迷感敌人的手段罢了。”

平日与旭凤下棋总是双方互有输赢，可是对方的棋路大开大合，看似潇洒恣意，实则优柔难断，而千羽寒却是从开局就示以弱势，先是诱敌深入腹地，不计眼前的得失，只为最后一击必杀。

　　“世人容易着眼于看得到的利益，也会在博奕间计算自己的得失，反而会失去先机，得失之间，正是攻心的较量。”千羽寒轻移眸光落在棋盘上，黑子一改方才的势弱，开始主动出击，正印记润玉的那句话。

　　而白子虽看似龙困浅滩，实则也是在蓄势待机，只为了等待时机到来，其实他与她都是同类，不过是隐藏的方法有差异。

　　“那仙子打算如何破解此局？”他依旧是唤她仙子，亦如初见时那般，好似未曾有什么变化。

“顺其自然。”她轻启唇瓣，字意轻缈，似有几分漫不经心，“我从不在乎胜负，只注重结果。”

　　可他却是再近一步，不允她后退，“那若是你输了，又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我不称臣，亦不为妃。”她凝眸看了他许久，抬手轻敲着案面，说出了自己的底线在何处。

润玉坐回原位，弹了弹衣袖，又恢复了温和笑意，他说：“既然你有此心，那我也愿将后路交付给你，只要你不会离开，无论你是否爱我，是否会护我。”

　　也许这么做的后果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可是他那么谨慎小心的人，在天后眼皮底下安然了几千年，如今却是将隐秘暴露于她面前，说的那般风轻云淡，又如何不是一场豪赌，在赌她是否有心。

　　千羽寒不置可否，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娄，衣袖轻抚过案面收起棋盘，倾身凑近了他，“只要有你有信心走出这第一步，无论前路有多艰难，我都愿意陪你一试，定不负你所托。”

　　淡雅莲香萦绕于鼻端，两人的呼吸彼此交错，相视的眸光映着对方身影，似乎是那般的熟悉。

　　“夜神可在璇玑宫？”殿外传来旭凤的声音，他正在询问守门的仙侍。

　　仙侍回头看了眼未合的殿门，回道：“殿下正在与凤帝下棋。”

　　“那本神进去看看好了。”说罢，他举步往殿内走去，似乎这般举动也无不妥。

　　还未看见润玉的身影，便传来少女清悦的声音，“火神来璇玑宫不问而入未免无礼，夜神可是你的长兄，这般看来也是该好生学习礼仪，莫要失了天帝之子的身份，也丢了天界的颜面。”

　　旭凤脸色几度变幻，却是不能发作，他何时被人指责过无礼，可这位凤帝却不止一次落他的面子，也包括在九霄云殿那次，永远也忘不了众仙看他的目光。

　　“凤帝又是为何随意进出此处？”他沉吟片刻，方才寻出这么句话反驳于她。

　　“我是你兄长的未婚妻，也是天界的座上宾，你以为呢？”少女浅笑盈盈，那清澈瞳眸写满了无害，回头对润玉俏皮的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