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坠入溪间的鸟儿随着淌淌流水而下,猩红血液渗入水中晕开了一片如水墨般的画,那色彩倒是与大人的瞳色十分相衬。
视线从水中悲鸟身上移开,大人看向了身旁仔仔细细擦拭宝刀的他。
那把刀是鬼切的本命刀,锋芒毕露,坚不可摧。犹记起年少时大人带着这把还未开刃的利器寻找刀匠,年迈的刀匠见到尚且年轻的他,全当儿戏,竟是只言片语便想打发。
刀匠何必把无价的生命困于这死物,你尚年轻,不经世事,还请回吧。
刀匠听了少年的说辞,似是听了这天下最忌讳之事,叹惜着摇头道。
熔铸钢铁的气息浓烈,充斥着这昏暗狭小之地。
少年听他再次拒绝,倒也不急不躁,凝视着年迈刀匠身后的熔炉。那铁炉发着微弱的光亮,将将熄灭,却犹如永生的明灯不断跳跃着火光。
少年抬头,坚定的目光如那火光一般明亮。
少年赖光我源氏的守护刀,无所不能斩断,它将指向世间一切恶念。
少年赖光还请授予我开刃之术。
刀匠坐上摇椅,伴着跳跃的火光轻轻晃动着。他抬起眼皮幽幽看了眼站得笔直的少年,又看向身旁火光将息的熔炉。回应少年的,依旧是那句话。
他也不知为何这源氏少主如此执着于这把宝刀。哪怕有着最为锋利的刀刃,却无人敢驾驭,只得日日放置于那华丽的刀架上当着千金难买的供品。此刀若是出鞘,可斩进一切,亦可反噬其主。
刀匠不愿见他为此入魔入狂,也不愿让此危险之物锻造成器。他起了身,却见少年募地手握黑金月牙刀柄,以破竹之势向他砍来。
许是未曾预料到少年的举动,刀匠骇然失色,腿脚一软跌落在地,眸中映着那刀锋折射出的亮光。
却听身后熔炉发出了一声凄厉悲鸣,竟是有妖怪借此时机预想偷袭,而被少年一刀斩断。
那妖怪的血液溅到四处,撒在少年雪白的锦衣之上,也沾上了刀匠的侧脸。
少年抬眸,拔出利剑,剑指刀匠。
一双鹰利的红瞳好似能洞察一切,深邃幽暗,也如那熔铁一般刚烈。
少年赖光这把宝刀,它在我在,它折我折,在我手中,它将是天下至强之刃,为其本心而斩,不畏一切。
少年赖光请您授我开刃之术。
刀匠半张着口,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与少年四目相对片刻,最终看向那把握于少年手中的利刃。
终是点了头。
鬼切擦拭过刀刃,挥刀之余并入刀鞘。他疑惑地看向身旁屡屡走神的人,那家伙轻蹙眉头以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看着自己,那眼中隐隐约约流露出的坚定之色令他尤为不解。
可那直直的视线更让他不适。
鬼切别扭地开口询问。
鬼切喂,你怎么了?
那不耐烦的声音带着些许低沉的躁意,鬼切双手环胸,倒也毫不畏惧地对上那道“深情”的目光。
大人却是从往昔回忆中走出,望向他,笑了笑。
源赖光无事,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