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刀架

　　大人沉着脸色回了屋子，饶是平日沉稳如铁，此刻的步伐却带着躁意。家仆瞅他阴郁神色便知方才会议并不顺心。然他不敢出声询问，身为下人就要时刻提醒谨记，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主人家的事还是少过问为妙。　　

　　家仆为大人沏了一杯茶，放在大人书桌旁。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浓茶热气腾腾，大人撇了那茶一眼，却并无饮用的意思。　　

源赖光先退下吧。

　　赖光沉声说道。家仆领了意思便匆匆退去。离开屋子关门时，他无意间见到大人走到桌旁的刀架前，看着那刀架，视线久久停留。　

　　那座刀架是存放鬼切大人本体刀身的容器。鬼切大人出现之前，那刀架一直被安置在源氏宝库内，刀架上除了鬼切还有其余两把刀。虽说个个都是名刀，却入不了大人的眼，把三把刀放置于刀架上便不再过问。　　

　　说来也有意思，自从鬼切化为人型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余那两把刀便被大人遣去了刀匠打铁的地方。而这座刀架却被大人扛到了寝屋内，还特地命下人翻新了一番，摆在平日处理重要政务的书桌上。　　

　　三个空位，用来安置鬼切大人的三把宝刀。家仆不止一两次担忧赖光大人批阅奏折的时候会被这些摆在面前的刀划伤，但好在后来鬼切大人让刀匠为那三把刀打造了更为结实光滑的刀鞘。以防赖光大人“颜面受损”。　　

　　鬼切和源赖光，虽然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却都在背后默默付出着。赖光大人信任自己的爱刀，并把毕生温柔给予了他。鬼切大人瞻仰自己的主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为了主人着想。　　

　　他们之间的羁绊，家仆看着都羡慕不已。　　

　　然大江山之战后，大人接手了族长之位。褪去了仅存着的一丝少年之气，大人变得愈发成熟稳重。他总是掌控着大局，也永远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但只有平日和家主接近的家仆才知道，大人也有捉摸不定的事情。就像那座空荡荡的刀架子。　　

　　大人的神色是那般复杂，一双红瞳也失了色彩，变得暗淡无光。但那眸中却不乏坚定之色，像是在肯定着什么。

仆人我无意间看到，大人对着那空荡荡的刀架愣神。

仆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也像是失去了什么。

　　……

　　与此同时，处在大江山里略微偏僻的地方，鬼切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宝刀。　

　　刀身倒映着他一边暗黑，一边鲜红的瞳孔，以及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庞。随着刀刃的寒芒闪动，那倒映出的面部也在扭曲着。近看倒显得几分怪异。　

这刀带给他的熟悉感日益增多，现在只要轻轻一触碰刀鞘，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那面孔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吧。但鬼切试着带入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却发现完全对不上那面孔带给自己的感觉。

　　像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又像是早已熟络的挚友。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