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二）

“我十岁那年，眼睛一夜之间突然失明。”植竹开口，开始讲述从前的故事。

“父亲就我一个女儿，他对我期望很高。寻遍了全国的医院都无法医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换一个眼角膜。”

“我的眼角膜很特殊，与正常人的有一定出入……医生说这是非常罕见的，但很不幸，我赶上了那千万分之一。”植竹苦笑着，“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好终身生活在黑暗中了。”

“但是有一天……”

父亲急急忙忙到家拽走了我，我看不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手心全都是汗。我不敢说什么话，直到他把我带到了医院……那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我感觉好像上了电梯，一直到停止移动，我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哭喊。她好像在挣扎着，我认真的听，却被父亲捂住了耳朵，“乖，不要听，小竹一会儿睡一觉，醒来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我点点头，很快就犯困了，我知道是麻药的劲上来了，只是隐隐约约还会听到旁边的挣扎声。我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听到她的绝望，就像爸爸说的，很快，我就可以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了。

睁开眼睛时植竹感受到的是阳光照射到视网膜上的刺痛。她愣愣的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意识到什么，向旁边看去，那里躺着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和她大概差不多大，女生的眼睛上被蒙上了白色的布条，植竹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眼睛，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着，愧疚伴着眼泪从心底喷薄而出，她意识到，是自己夺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光明。

她看到父亲从门外冲进来，植文远抱起哭泣的女儿，安排她换了一个病房。植竹出门前的最后一眼，看到了这个女孩的病号单。

她叫檀佳昕。

“但神奇的是，见到何沐泽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就被吸引住了……”植竹默默的说，“它会经常莫名的流泪，它会愿意一直停留在你身上……我就开始明白了。”

“你们两个，肯定是有关系的。”植竹看着何沐泽，“其实你一开始来到HPO也是有着很微弱的指引吧。”

何沐泽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小安也默默不语，它用爪爪捣鼓着土，不看何沐泽，也不看植竹。

“觉得我很坏吧……”植竹 苦笑着，“这么多年我一直保守着这个不可见人的秘密，它就像一个不会结痂的伤疤……”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小安好想跳上去用爪爪揉揉她的脸，但是为什么却迈不开腿呢… …

“我知道你的私心，但这也是我的私心。”植竹说着，“你想要找到她，我也想要找到她，这是我欠她的。”何沐泽看了看植竹，“……这怪不了你的，是HSC……”他握紧了拳头使劲捶到了地上，“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以为我只要满足他们的需求就可以不让她被发现。”

“像我这样自大的人，除了找到她，还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