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浣衣,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那游灯会?”桧桑小声地问她。
浣衣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有十年了,谁还记得啊?”
“嗯。”桧桑有一些失望,“那有没有一块玉佩?”
“行了行了,我没有,我最讨厌玉的东西了。”浣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桧桑,我要走了,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哦。”
听到浣衣的话语,桧桑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种语气,是哄小孩吗?
“去哪?!”
正走在门口的浣衣回头娇笑一声:“听阳亭!”
看到浣衣已经出了院子,还贴心地将门也关上了,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
“心情那么好,是要去见重要的人么?”
听阳亭
“哦?你就是浣衣?”言亦玉眼神轻佻,瞧不起眼前的这个人,“你虽是有几分姿色,却也就仅仅有几分姿色了。”
浣衣记得她,是那日在簪花铺里与卫淇一起的女子:“姑娘谬赞了,还请问姑娘贵姓?”
“言亦玉,你应当是识得我的,我们在簪花铺见过。”面对浣衣,言亦玉心中净是不屑。
“对,对不起!我来晚了。”卫淇跑进亭子,看到言亦玉也在此,心中大叫不好。
“言姑娘,你怎么来了?”卫淇皱了皱眉。
言亦玉看到了卫淇,立刻露出笑容:“相公,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言亦玉本就五官端正,又是大家闺秀,这甜甜的笑容真是让看了着迷啊。浣衣有点失神,言姑娘挺好的。这么一想,浣衣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这一举动已是被言亦玉看在眼里,她觉得浣衣这人也着实有趣,道:“相公,你不妨让我和姐姐说说话,这平日里我也见不到几个姑娘家的,我看到姐姐也是打心里喜欢,想和姐姐交个朋友呐。”
卫淇见是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毕竟已有了未婚妻,平日里须多注意避嫌,看了一眼浣衣就走了。
“姐姐,该我们了。”亭内还有两张长木凳,言亦玉顺势坐在其中一张上,“姐姐,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浣衣见状,坦然地走到言亦玉的对面,坐下,道:“言姑娘,若是真算起来,我应叫你为姐姐才是啊。”
言亦玉摆了摆手:“差不多就行了,我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有些话我们就直说吧。”
“那,你先说?”浣衣笑了笑,她常年在外,更是不喜那些繁文缛节。
言亦玉点了点头:“你也喜欢卫公子吧,我知道,你与他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不算吧,10岁后就不怎么见了,14岁我就离开这里了,直到5年后的今天,我才回来。”浣衣苦笑两声,人生总是处处充满“惊喜”啊。
“最好是这样,我劝你不要对卫公子痴心妄想了,你以前和卫公子做过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言亦玉一定也不示弱。
听了言亦玉的话,浣衣觉得有些可笑,她又不是当事人,怎么会知道五年前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了解的不过是一些掩盖真相的谣言而已。不过说起以前,浣衣那些因为寻找弟弟而渐渐遗忘得记忆又都记了起来。
当年浣卫两家可是陈丘最大的人家,特别是浣家,富甲一方。浣母与卫母本是街头流浪的乞儿,因姿色过人被一人好心收养。两人虽没有亲缘关系却是一起长大,情比亲生姐妹。后来二人分别嫁入浣家和卫家,浣母念及姐妹情分一直扶持卫家,卫家这才得以与浣家平起平落,还为卫淇浣衣定下娃娃亲。至于浣家没落、浣衣被退婚,那都是后话了。
“浣衣,我想你是个明白人,你和卫淇不可能,而且我们早已立下了婚约。”言亦玉见浣衣沉默,以为是她自愧不如,试图让浣衣彻底放弃。
浣衣低眉,轻轻地说:“婚约?不是可以解的吗?还有,你不会不知道你们言家是怎么爬上来的吧?”
听到浣衣的话,言亦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妥协,但是我要笑生琴。”说完,浣衣起身,自顾自地走了。
笑生是一把名琴,琴丝是用上等的蚕丝所制,琴体用的是整块梧桐木,可是锯了好几颗梧桐老树才选的料,至于琴漆也是由有名的制琴世家所上,此琴的音色自是与普通琴不能相比的。最为奇妙的是——琴漆,琴虽为黑色,却能透出白光,这正是琴漆的妙处,据说是由一位来自曳阳的手艺高人所制,因浣家于他有恩才相送。
最重要的是,这琴是浣母送给浣衣的,浣母极少送人东西,亲生女儿也不例外。换句话说,这琴是浣母留给浣衣为数不多的遗物。当年也是走投无路,浣衣才将此琴当掉。可是后来,她都知道了,那是一场意外。所以对弟弟浣生的愧疚就越深,就越想快点找到他,根本无暇顾这件事。
可如今,浣衣又回到了陈丘,当然要为当年的事情讨个说法。
有些事,一发生,影响的就不会只是一个人。
有些人,一转身,就真的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