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重拾旧事

韩氏一回到房中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医师。

她又转念一想苏锦方才大堂中所说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真想把这不知哪儿来的医师先行轰出去，但是又怕苏锦拿皇帝来压她。 “不必劳烦先生了，我这病先前已经请医师开过药了，再吃几副准能好。”

“是，不过苏锦小姐再三交代了老奴要为夫人医治，老爷也批准了，但夫人既然已经请过医师了可否让老奴为娘娘把脉，再看看药方，如此夫人的病自然能好得更快些了，也好让老奴交差。”韩医师先前已经预料到韩氏会拒绝他看诊的请求，还好他提前给苏老爷那边打过招呼，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完成苏锦交代的任务。

韩氏这下可犯了难，不过苏老爷纵使不爱她，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借花杀人。韩氏身边的一个丫鬟站了出来，附身在韩氏耳畔悄悄说着:“大娘子心善，免不了旁人要来害大娘子，大娘子可以不在乎，轩哥儿已能独当一面，可逸哥儿就不同了，大娘子还需提防着，不妨演一出戏，让那医师瞧瞧又如何。”

大娘子意味深长瞪了那丫鬟一眼“你，去把我的药方拿来。”又将手伸出来对韩医师说道:“那劳烦医师了。”

待韩医师把完脉一切正常，也看过药方准确无误后便告退了。

大娘子打翻了桌上的药皿，“苏锦这丫头敢和我使绊子，老娘在钱塘混这么久可不是白混的，既然她不想好好和我相处那就等着瞧吧。”

白氏房中，白氏紧紧裹着披肩，听见有人敲门转身坐在床上，让林妈妈以自己告病为由不便见客。

“林妈妈，麻烦禀报一声苏锦小姐带了苏觅小姐的爱物，想亲手转交给白姨娘。”翠柳跟在苏锦身后对林妈妈说着。林妈妈本想再给白氏禀报一声，但一听是与觅姐儿有关，便让苏锦进去了，自己与翠柳待在门外，还对翠柳说若是有人问起万万不可说苏小姐来过，尤其是韩氏身边的人。

白姨娘以为是林妈妈进来了，便继续说着:“林妈妈，近日无论谁来都说我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今日在大堂上我听着旧事触及伤心事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怕是又惹了大房那位，还是躲着些好，你年纪也大了，谁要问起旧事只管说不晓得就好，保命要紧。”

“当真连我也不见吗？白姨娘，自我记事起你便疼我爱我，觅儿阿姊在府里是除了兄长对我最好的人，从前在府里你与我娘交好，如今觅儿阿姊不在了，我也算你半个女儿，韩氏恶人自有恶报，你且瞧着，我会为她们报仇，但请当年之事悉数告知，就算是帮了我也帮了我娘和觅儿阿姊。”说罢，苏锦走过去坐在白氏床边，轻轻拉起白氏的手，她的眼泪不争气滴了两滴在白氏手背上。

白氏伸过手轻轻抹去了苏锦眼角的泪，摸了摸她的脸说着: “锦姐儿，多年过去，当年之事记不得太多，你母亲总被大娘子叫去，我跟着也只能罚跪在门外，后来你娘索性不让我跟着了，大娘子善妒，只要老爷夜里去你娘房中歇息，第二日大娘子总是嘴上说着姐妹交好请你娘去她房中吃茶。但你娘是跪着端茶的，大娘子，大娘子她将热茶烫你母亲手上，泼你母亲衣服上，还有泼地上让你母亲用衣裙擦，更有甚者还命丫鬟给你母亲灌热茶。”白姨娘说到一半哽咽着，孩子，若不是我看你娘身上的伤，也亲眼所见过，不然我是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妇人。

“怪不得我娘身上总是一股茉莉茶香味，母亲她还说话柔声细语有气无力原是嗓子被烫坏了，我娘，我娘她……”苏锦已经泣不成声了，同时也将韩氏恨到骨子里了。

“锦姐儿，你娘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你走出府里不受仇恨所限，但人心是肉长的，我也恨透了韩氏，更何况觅姐儿之事怎可能没有她的教唆。不过孩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白姨娘说罢从枕头下面取过一个药包，对苏锦抿嘴扯出一个笑。“我们这代人的事不能把你也牵扯进来，让我结束她吧，我自会去向老爷请罪，不能脏了你的手。”

“白姨娘，你这是何苦。”苏锦说不出话来，她未曾想昔日里那个柔弱被欺负不敢出声也无子嗣的姨娘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再次回到这里好像一切都变了，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接受。

“阿锦，我瞒着你这些就是不想看到你也变成这样，若是韩氏就那样死了也太可惜了，这毒我研究了半辈子，什么医师都怕是解不了也发现不了了，孩子若是你此时心软也救不了她了。”白姨娘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擦干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接着对门口的林妈妈喊到:“林妈妈送客吧。”

苏锦站起身来，看了白姨娘几眼，只留下了一句“白姨娘保重好身子。”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