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久便暮色降临。

　　夜里无云，暗蓝的夜幕上高挂着一轮弯月，散发出奶金色的光，姿态婉约之间好似一位大家闺秀。亦点缀着几颗星子，交错忽闪着，点点微弱的白光衬得弯月更加婉转动人。

　　三人之间忽然陷入了一种无言的沉默。

　　“诶，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富有生机的声音打破了尴尬。少年揉了揉额前杂乱的刘海儿，眸色干净，还闪着光地望向一旁的女孩。

　　泠屈起膝，双臂环绕抱住两腿，听到少年的问话竟也不做回应。只是将脸埋进臂弯，只露出一双水眸，久久地望着木桌上的烛火，跃动的火焰映在那双雪蓝色的眸中，跳跃着，颤抖着。火红的颜色与雪蓝融合，仿佛处在迷离的幻境，似真似假，无法辨别。

　　鼬一身雪白蓝边闲服，蓝中一缕银色的袖口轻轻扣在一起，发带已经有些松垮，略长的黑发慵懒地披在身后，其间有几缕碎发垂于胸前。

　　略有些狭长的黑眸轻垂，鸦羽般的睫毛似蝶翅轻轻忽闪，眉间平静。良久，他微微抬眸。霎时间，少女有些落寞的神色映在他眼中。

　　鼬静静地看着望着烛火发呆的女孩，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心里的某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如羽毛般轻盈，带来一丝痒痒的感觉。

　　“泠？”

　　两手托腮的少年歪了歪头，又唤了她一声。

　　女孩像是方才反应过来，她紧了紧双臂，抬起头。

　　恰是撞进了他幽深的眼眸。

　　女孩心中漾起温和晶莹的涟漪。她有些懊恼地甩了甩头，移过目光看向沭。

　　“……你饿了吗？”

　　沭连点了好几下头。

　　少年滑稽的动作，瞪得像铜铃般的蓝眼睛，似乎就差吐出舌头了。

　　泠忍不住笑了。

　　雪蓝的眸子轻轻弯起，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形。烛火的映照下，眸中雪色愈加明显，又好似盛满了满天星辰，眸底的湿意衬着星光，越发美好。

　　她站了起来。

　　没有察觉到少年呆愣的眼神，她径直走向几步之外的灶台边，从台下的方盒子里取出一些食材，手法熟练地洗切起来。

　　“唔……谢谢你们。”

　　她突然道。

　　伴随着有节奏的切菜声，这句平静又或是由衷的话传来。

　　沭下意识地看向鼬。

　　他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怔愣了一下。深邃的黑眸直直盯着泠的背影，轻挑的眉尖印证着他的讶然。

　　但久久没有回应。

　　鼬哥不表明态度，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沭抿了抿唇。

　　好在女孩似乎也并没有想得到他们的回应。只是沉默着，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很快便做好了。

　　大概是因为食材不怎么够，摆上桌面的菜很少。只有两碟，而且都是素菜。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沭见此难得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言不发地往嘴里送菜。

　　味道还不错。

　　鼬只吃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筷子。泠正准备问候一下，却不料鼬先开了口：“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泠一直独自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