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年丧命,凤鄞那辈的事凤槿知道得并不多,只听蒲沐和君沂提起过几回,但都不关键。
两人对于凤鄞的评价截然相反。
蒲沐都是说些凤鄞是怎样将她扔在锦山,怎样忍心弃女护国的事。
而君沂说得大多是些他在那边怎样保家卫国的事迹。
凤槿打心眼里,也是相信蒲沐多一些,不是因为陈述者的原因,而是对于凤鄞本身的印象。
料想一个抛女儿于不顾,即使他是一个名声极盛的将军又如何。对于她来言,也只不过是懦夫而已。
“回到雁南,一切小心。”
被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注视着,凤槿觉得此刻,面前人一定是不舍的。
一股暖意升上心间。本来觉得回到雁南,是极为不愿意的,但能换得君沂的关心,凤槿觉得,什么都值。
“十年之约…还真快,当年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
当年凤鄞将凤槿扔在锦山,许得就是护她十年安平。
凤槿见不得别人说什么肺腑之言,更听不得肉麻话,连忙道:“喂喂,师兄,你也才只长我六年吧?再说,六岁你抱得动我嘛?”
君沂撇撇嘴,“为何不能?”
他这么一说,凤槿才想起,君沂这人平日都是随身携带着一把古琴,但他也是从小习武之人。
说不准他当时连十几斤重的剑都提得动,岂会连一个婴儿都抱不动?
“哎呀管他的,反正你只要别说这些,什么都行。”
君沂无奈点点头,一脸无辜。要是寻见其他人,早该说她矫情,而君沂就比较惨了,连矫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关键也没谁告诉他啊。
“也不知这次分离,何时能再见。”君沂本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江湖和朝廷冲突,随意入对方地盘不容易。
“我也不知道啊。”
凤槿一脸无所谓,眼神难以捉摸地黯淡了下,随即恢复正常,自嘲道:“毕竟得看那时候,我还有没有命。”
说完,她低下头。
随即两人都没有说话。
君沂想说,但他能说什么?说她太悲观,雁南没那么危险?
大魏满朝文武,凤鄞又是受皇帝器重的护国将军,常年不回雁南,谁来护她?不危险又从何说起?
一滴,两滴…直到看见泪珠滴落在凤槿的手背,君沂才知道,她哭了。
她怕,怎能不怕?要一个尚不及笄的孩子羊入虎穴,谁能毫无顾虑?
君沂心中叹了口气,将凤槿一手带大,她的脾性君沂也最是清楚。她爱哭,哭的时候会悄悄躲起来,不让别人知晓。
蒲沐曾跟他提起过,凤槿懂事,太过懂事。作为一个孩子,这样的脾性,不会受宠。
凤槿看到手背上的泪珠,也料到君沂知晓她落泪,伸手擦擦泪。
“小槿……回到雁南后,千万别让人抓住你的弱处。”
凤槿尽力控制住情绪,直到不再哽咽,才问道:“为何?”
对于她来讲,君沂就像是救命稻草,是她迷茫未来的唯一希望。
蒲沐说,在雁南那个繁华的都城,混得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反则沦为奴隶,任人宰割。
凤槿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君沂活在世上一日,她便会为他活一日。
“人心难测,别人知你弱处,便会拿它说事。”
“所以,要好好把自己伪装起来。”
不同往日的温柔,现下的君沂,眼神笃定,他深知能力有限,能帮凤槿的,只有安慰。
“好。”似是被君沂治愈,凤槿习惯性地冲他一笑。
一双桃花眼极有感染力,君沂不禁担心以她的相貌,在雁南被人觊觎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