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收女弟子。”

       郭德纲回过身，认真看了一眼这个跪得笔直的小女孩儿，冲她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郑静也不急，只从地上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上了郭德纲。

       郭德纲听着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有些气笑了，只想着摆脱她的跟踪，于是越发加快了步伐。

       可他走快，郑静也快，后来更是干脆小跑起来，整条街都能听见那行李箱轮子骨碌骨碌滚过路面的声音。

       “诶！那孩子他爸，你怎么回事儿啊？让女儿背着包拉着箱子自己空手，还不知道等等她。”路旁的一位大姐看着这两“父女”小跑着过来，一下子怒火攻心，拉住郭德纲就是一阵数落。

       大姐身旁的婶婶婆婆们也开始七嘴八舌教育起郭德纲来：

       “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啊。”

       “就是就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瞅瞅这小鼻子小嘴，就是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狠得下心啊你。”

       郑静：？？？我寻思我长得还行啊，劝人非得这么劝的话倒也不必。

       “这，这不……”郭德纲看着陷入一堆古道热肠的女人的围攻，欲要解释。

       “哇呜呜呜！爸…爸爸，我走…走不动了。”郑静心念一转，没等他说出口，一把抱住郭德纲大腿，开口先惊天地泣鬼神地干嚎了一通，边说还边抽噎。

       郑静的鬼哭狼嚎郭德纲听得直捂耳朵，得亏这不是在室内，要是在屋子里都能把天花板给掀喽，看这嗓子不该说相声而是该去唱京剧。

       小黑胖子百口莫辩，只得受了三姑六婆们的淳淳教诲，保证自己再也不犯，道了好几次歉才得以脱身。

       此时，郭德纲身后背着小书包，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郑静，步履艰难的由大姐大婶们目送着离去。

面馆内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正值饭点了，郭德纲带着郑静走到街边的一家小面馆内，两人相对而坐，郭德纲黑着脸死死盯着郑静。

       郑静状似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歪着头恶意满满的冲他说道：

       “爸爸，我想拜您为师。”

       “行规里可说了，不能收自己的儿女当徒弟。”

       “瞧您说的，您也生不出我这优良的基因种子啊。”郑静身子往前一倾，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托腮，笑眯眯的回话。

       郭德纲看郑静无赖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差点儿没被她撅死，气得凭空生出了高血压，不欲再跟她交谈，转头喊了声老板，瞟了郑静一眼，还是别别扭扭叫了两碗面过来。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发一言吃着面。

       “为什么想要学相声？”郭德纲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夹着面状若不经意的开了口。

       “我喜欢相声。”郑静也只是吃着面，根本不抬眼看郭德纲。

       “喜欢？能有多喜欢？”

       “……我爱相声，超过我的生命。”郑静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开口，就像说了句这面还不错一般轻描淡写。

       郭德纲闻言失笑，说：

       “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叫爱不爱的。”

       郑静没有再答话，郭德纲也没有再开口，两人吃完面，郑静自觉地把钱付了。

       “我哪能让个小姑娘请客！”郭德纲脸臊了个通红，面子上挂不住，要把钱还给郑静，

       “徒弟请师父吃饭，天经地义。”郑静推拒着他塞来的钱，直直望着郭德纲的眼睛。

        郭德纲的动作一滞，郑重其事的冲郑静说：

       “我说过，我不收女弟子。你要是实在想学相声自可找一个愿意收女徒弟的师父，更何况，比我相声说得好，有名气的演员多的是，你非跟着我干什么？言尽于此，你另谋他处吧。”

        说完，郭德纲把钱压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郑静苦笑，这是一场持久战啊。

天桥乐茶园

       郭德纲站在空荡荡的剧场内，想着今后的发展。他是突发奇想，就来了茶园转转，仔细看看自己以后要在什么样的地方说相声，谁曾想到平白无故被个小姑娘缠上了，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权当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吧。

       好半天，郭德纲从剧场出来，看了看四周没见着郑静人影，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的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郑静这边，躲在树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郭德纲，怕行李箱拖着有声音被发现，想着反正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就托付给了看门的刘宽刘大爷，只说自己会回来拿。

       郑静跟着郭德纲上了公交，公交车走走停停从西城区开到丰台区，好在不堵车，到站差不多两个小时。郑静一看是在青塔下了车就放了心，这便是郭德纲曾经住的地方了。

       又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越走越偏僻，郑静心里犯嘀咕：该不是已经郭德纲发现了自己在跟踪，想把我引到没人的地方拐卖了吧？

最后，完美避开了所有人类存活的区域过后，郑静看见郭德纲走进了河边的一栋小平房，这便是郭德纲的家了。

       这一路，郑静费尽了浑身解数，一边记路还要一边想办法躲着郭德纲，此时到了地方终于松了口气，也没继续再跟着，反正左右郭德纲都住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要是跟到家里边儿那也确实有点太不像话了。

       郑静抬眼看着眼前老旧破败的小平房，现在的郭德纲还处在人生中的低谷，但终有一天他会站在巅峰，而这辈子，自己要亲眼见证着这位德云班主，龙吟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