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论英雄是怎么死的

离过年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也是越下越大，终于有了冬天的样子。

言辞是不怎么喜欢冬天的，体质差是一个原因，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母亲就是在冬天离开的。那天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不是一般的冷，裸露在空气的皮肤被冻得生疼。

她一直在想，母亲冷吗？

此时此刻，言辞和言父正一起围在电热炉旁边取暖。估计是雪下的太大的原因，唐子楠也没用天天都来找她了，屋子似乎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言辞揉了揉趴在一边眯着眼昏昏欲睡的小哈的头，有些无聊地逗弄着它。

言父真的已经老了，先不说斑白的头发，天气一冷，他总是打不起精神，昏昏欲睡。现在的他躺在摇椅上，眼睛已经闭着了。

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言辞怕吵醒言父，立刻调小声音，然后才看唐子楠给她发来的消息。

唐子楠：言辞，喜欢堆雪人吗？我看现在外面雪下得挺大的，我想出来玩。

言辞：喜欢是喜欢，不过我们不会冻感冒吧？

唐子楠：我身体好，不怕，你多穿一点衣服就好了。

言辞：那好吧，你等我出来。

说完言辞收好手机，去卧室又找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加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多温暖，脸色还是红润不起来的，苍白的吓人。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她，已经不再觉得腹部和胃部有多痛了，但是呕吐还是很频繁的，头发也开始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得见头皮了。

不得不承认，她的日子，真的已经不再多了。如果接受治疗的话，是应该可以活的更久的吧？可她，宁愿潇洒地离开。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看见唐子楠变优秀，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天呢？

言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扬起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门外，唐子楠已经在大雪中等候多时了，白色遮盖了他的伞，使其与他身后的世界融为一体。他本人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言辞，你还真是让我穿越了一回。”唐子楠打趣，“你让我亲自体会了一把程门立雪的感觉。”冻在雪地里的滋味，还真不爽。

身体素质差的人，估计已经冻晕过去了吧。

“呀，看来你还是蛮有诚意的嘛。”言辞笑着朝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躲在他的伞下，“我就勉为其难地夸你一回吧。”

“那你还是别夸了，我膨胀了怎么办？”唐子楠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表情还是很诚实的，他的脸上写了三个大字——快夸我。

“膨胀了好办啊，我去超市买把刀子，帮你放放气。”言辞才不会真夸，她只是说着玩而已。

“那你也没夸我啊。”等了半天也没见言辞有夸自己的意思，唐子楠不禁有些失望。

“你自己说的不要我夸你的。”言辞反而比他更有理。

“得，你不夸就不夸吧，咱呢也别傻乎乎站在这里自己跟自己绕圈子了，”唐子楠换了正经的语气，“我发现一个特别适合堆雪人的地方，现在就带你过去。”

“好啊。”言辞笑弯了眉。

“不过在这之前，”唐子楠说着，突然把自己手里的伞塞到言辞手里，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言辞带上，然后把伞拿了回来，“你可得注意保暖。”

他说完又打量了一下她：“嗯，这条灰色的围巾和你这件白色羽绒服还是挺配的，哈哈，好看。”

“不，主要是我长得好看，所以穿什么衣服什么衣服就会好看。”言辞自信地扬起嘴角。

一时间唐子楠竟找不到适合的语言去反驳。

看着她的笑脸，他愣了半响才笑起来：“是啊，就算你披个麻袋也像是在走秀。”

“我可就是这么有魅力哦，我妈把我生的这么好看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是吧。”言辞嘻嘻直笑，就像是一只捡到便宜的小狐狸。

“走吧，我魅力四射的言辞小姐。”唐子楠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到了唐子楠口中适合堆雪人的地方，言辞才发现这里就是他们上次看蒲公英的地方。不过这里也却确实方便堆雪人，毕竟这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大而空旷的场地。

“唐子楠，你帮我堆一个好吗？”言辞搓了搓手，“我帮你撑伞。”

“自己动手才好玩。”唐子楠耸耸肩，“你确定不自己来吗？”

她倒是很想自己堆，但是现实不允许。就她这濒临死亡的体质，还能承受住这种低温。她不自觉勾唇。

开玩笑。

“嗯，你帮我吧。”言辞说着，主动接过唐子楠手中的伞，“堆个好看一点的雪人哦。”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唐子楠询问着言辞的想法。

言辞想了一下：“就最普通的那种吧，只要把脑袋和身体堆成特别规则的球体就行了，你做得到吗？”

唐子楠打趣：“我说过要做你的英雄，所以，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竭尽全力地满足你。”

她瞬间觉得有些心酸，但还是保持微笑：“好啊。”差点就把那句“那我的要求就是你离开我你做得到吗”说出来了。

她知道他做不到的。反正自己也已经是快要离开的人了，再让他快乐一次也未尝不可吧？

唐子楠仔仔细细地堆了一个雪人，很漂亮，圆圆的，胖乎乎的，眼睛用石子代替，手臂是临时捡来的树枝。乍一看，这雪人堆得呆萌呆萌的，言辞只看一眼就笑了。

“唐子楠，我怎么觉得你堆的雪人比你自己都要帅呢？”她一边拍照一边笑。

“……你信不信我毁了它？”唐子楠不服气。

“你毁吧，反正我这照片拍好了，纪念也有了，对我来说无所谓。”言辞优雅一笑，“不过你可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的成果哦，你毁之后顶多就是你白忙活半天，我并不会受影响的。”

唐子楠有些后悔自己为啥会答应帮忙。

“言辞，你知道古时候的英雄都是怎么死的吗？”他看着言辞，一字一顿，“被他们的内人活生生气死的。”

“没事，你不是英雄，我不是你妻子，所以死不了。”言辞无所谓道。

“……”

得，他还是认输吧，别斗嘴了，不然他迟早有天会真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