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幼年时光

6、澈鸣山的风景纷繁多姿，穆府的情况也是蒸蒸日上。“相公，你看咱们的孩子，长得像瓷娃娃，多可爱呀！”穆渊在旁边打趣到，“除了穆某美若天仙的爱妻，还有谁生得下这样出类拔萃的宝宝呢？”

“真讨厌，还是那么自恋！”方沐啐了一口，穆渊倒也不恼怒。捏了捏婴儿的小脸蛋，方沐忽然问起来，“你说，咱们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望着湛蓝的天空，穆渊沉思了会儿:“娘子，这事儿不妨交给爹处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多疼爱孙儿。”秉着夫唱妇随的原则，方沐把婴儿交给穆渊，自己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倌瑜:

好久没有见你，甚是想念。尽管你我有主仆之分，但我早已当你作姐妹。穆府人多眼杂，妹妹来的路上可叫几名侍卫保护，到澈鸣山与我相聚——所请之事，勿祈垂许

方沐把信装入竹笺里，绑在信鸽腿上。看着信鸽飞进天空才放心，转身去见找穆老爷子取名字的穆渊。

还没有走拢，方沐就听见穆锻爽朗的笑声，“渊儿，为父取的这个名字如何？”穆渊向来敬重老爷子，“爹爹主意自然是好的。”

“岳父大人安好！”方沐躬身作礼道。穆锻摆了摆手，“沐子不必多礼，老夫把你当作半个女儿看待。适才渊儿说给孙儿取个名字，你看‘穆珞’如何？”

忽然忆起〔藤花缀璎珞，竹笋透琅玕〕这句诗；方沐十分地开心，“我喜欢这个名字，蛮不错的！”

秋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倌瑜来到了穆府。“小瑜，千里迢迢的奔波，辛苦你了。镖局的情况还好吗？”方沐倒了杯普洱茶给她。接过茶抿了一小口，“小姐，咱们镖局蛮好的。就是老爷他——”见倌瑜打住了谈话，方沐心里着急，“快说啊！我爹怎样了？”倌瑜缓了口气，“其实也没啥，就是感染上了风寒。”

方沐把倌瑜的手拉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瑜啊，经历这么多事儿，反而没有姐姐爽快了呢。”没有注意到倌瑜受宠若惊地模样，方沐背对着倌瑜，“从此以后，私下里咱俩姐妹相称，在外人面前你还是我的丫鬟。”

“奴婢打小被老爷收养，跟了姐姐生活。定当听从姐姐吩咐，誓死追随！”听到这番话，方沐打心底里高兴，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倌瑜，为她整理好鬓角的发丝。

在朱雀殿里，穆渊回想起前年戍守边关的场景，有个新兵被他下令教训了，不知道适应军营生活没有。方沐冰雪聪明，当穆渊在枕边给她讲起这段往事时，“渊哥，想那么多干嘛？只要他不是邪恶之人，自然应当感激你的。”

打消心底的疑虑后，穆渊沉沉睡去。第二天回府的时候，他把买来的拔浪鼓给穆珞，小家伙玩得很开心。

7、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穆府后院的牡丹花已经开第三回了。穆珞学会了走路，撒丫子在满屋子里跑着，有时候跌倒了也不哭闹。穆渊和方沐没空的时候，就把孩子交给倌瑜看护。“瑜姨，吃糖、糖——”穆珞奶声奶气地边说边把剥掉外衣的糖果递到倌瑜唇边。

宠溺地摸着穆珞的脸蛋，“好，珞儿真乖。”回到卧房准备休息会儿，一只利箭从窗户射了进来，死死地钉在黄花梨木床的立柱上。倌瑜拔下箭羽，字条上面写着:明日午时，穆府外桉树林见。

次日，倌瑜打发掉穆府守卫，到桉树林见到了人。令她大吃一惊，竟然是从震崴镖局出来的侍卫——叶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箭射到我的卧房。说吧，你目的何在？”

对方沉默了好久才发声，“小瑜，你认识我也有好多年了。知道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难道一辈子就跟着小姐过？”倌瑜俏脸微红，“跟不跟小姐是我的事，于你何干？”叶川跺了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

倌瑜自幼无父无母，谁会在意她的人生大事呢？叶川的心思傻子也知道，倌瑜想起府里还有事，“你别瞎想了，以后再说吧！”清脆的嗓音撩拨着叶川，他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倌瑜爱上自己。

回到卧房时，穆珞已经睡着了；恰巧方沐也走进来，倌瑜把和叶川会面的事告诉她。方沐微微一怔，打量着略带青涩的倌瑜，“小瑜，你现今年方几何啊？”

“回姐姐的话，已过桃李年华。”方沐莞尔一笑，“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心上人就告诉姐姐。婚礼的事情嘛，你不用担心。”

……

屋顶上坐在两个孩童，在月光的照耀下，时光静静地流淌着。“璃妹，你知道吗？传说世上有五位大神，是他们维持着人类的和平。”

“珞哥哥，咱们穆府也被保护着吧。”冲着小女孩做了个鬼脸，穆珞兴高采烈地回答，“穆府呀，有爷爷和爹爹保护着就够了！”

刮了刮穆珞的小鼻子，方沐把他抱起来，“珞儿，刚才和叶璃一块玩儿，是不是？”穆珞在方沐怀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娘亲，我带着璃妹在屋顶上看嫦娥跳舞呢。”

知道穆珞生性顽皮，方沐只盼着他健康快乐的长大。

8、澈鸣山上面有好多新鲜玩意儿，耸入云天的桉树，郁郁葱葱的灌木丛…穆珞出来玩儿，顿时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比成天在穆府里关着有趣多了。自小就会轻工，一盏茶的时间，穆珞就走到不知哪个鬼地方了。

起初都是几乎让人迷路的森林，眼前却出现了一座颇有灵气的山峰。穆珞对外边的世界太好奇了，踏着凌云步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山峰。进入山峰走到大约半山腰的时候，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璃溪殿”三个沾满灰尘的棕色大字。

壮着胆子逐渐进去，穆珞看见个蓬头垢面，手脚上都是镣铐的人；走近拨开他的头发，对方突然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吓得穆珞后退几步。“臭小子，不要命了！怎么走进来的？”

定了定神，穆珞试探着讲，“老伯伯，您干嘛被锁在这里？放心，我不会害您的。”

“哈哈哈——”三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后，“我荀天竟然有机会见到活人，这破殿当年被设下结界。把我困在这里，毕生功夫无处施展。真是缘分、缘分呐！”

脑袋瓜正琢磨着:被锁着的是个疯子吧。当穆珞转过去走向大殿门口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怎迈不动步子。沧桑的声音传来，“小娃娃，不多陪老子会儿了？不要心急嘛。”

慢慢回过头来，“老，老伯伯。我想回家。”穆珞还没回过神，就被所谓的老伯伯吸到跟前用手摁着头；虎父无犬子，穆珞反而扬起头质问，“老东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屈服的！”像是被这话惊住了，略微有点发怔，随即用手掐住穆珞细嫩的脖颈，用了点劲儿，“小家伙挺硬气的，你爹娘是谁——说！”

仿佛真的被激怒了，连小孩子也动手。穆珞斩钉截铁道:“老匹夫，你今天杀了我，爹爹会找你报仇的！”

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荀天放下了穆珞。“看到你吊坠上有个〔穆〕字，想来是两江总督穆锻之孙。”顿了顿，“我荀天在江湖上，人称〔大魔王〕；尽管杀过的人白骨堆积如山，却未曾伤过十岁之内的孩子。”

听他讲完废话，“你啰嗦完没有，好了就放我回家。”穆珞没好气地回应。荀天并不理会，反而闭目打起坐来，“先天阴阳奠根基，上天下地莫回避。丹田变化无穷时，任督二脉即惬意。浩瀚宇宙守真气，日月星辰铸大器。神鬼莫阻仍血泣，璀璨世界我唯一。”

把穆珞叫到跟前，神色和蔼可亲，“你记住，为师刚才念的是〔阴阳神功〕的心法。”不容穆珞反驳，用掌轻轻地贴到他胸前；穆珞只觉一股股暖流进入心田，小腹感觉特别温和。

头发全部变得雪白，面容也憔悴了许多，荀天咳嗽几声，“孩子，我已经把全部内功封存在你的丹田里了。你走到这破殿的顶端，有个刻着麒麟图案的铜盒子，你打开后就可以拿到〔阴阳神功〕秘籍了。”穆珞心里十分震撼，荀天吩咐完成就没有了气息。

9、“穆渊，你晓得咱儿子去哪里了？”方沐焦急而气恼地问。温柔甜蜜的妻子发起火，穆渊心里也没底，“小沐，不要心急，儿子吉人自有天相。”方沐眼底藏着失望，甩掉穆渊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正当方沐迈出穆府大门时，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走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方沐嘴里嗫喏道，“珞儿，是你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穆珞心里酸楚的要死，抬头看见方沐，“娘，我回来了。”方沐抱起他往府里走，却是到了祠堂。摸着穆珞的小脸蛋，“珞儿，今天去哪儿了？”。

“去璃溪峰玩儿了。”穆珞有些忐忑的回答着。方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许撒谎哦，你知道这是祠堂吧!”

望了望方沐，穆珞心里还犯嘀咕，“跪下!”忽然一声严厉的喝令让穆珞小腿一软，朝着列祖列宗牌位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了。

不知何时，方沐手中多了根竹鞭，丝毫不留情的打在了穆珞的背上。心如绞痛地问，“说清楚，今天出去到底干了啥？!”眼眶里的泪珠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娘，娘亲——您从来没有打过我。”

不敢回头看，穆珞朝着祖宗的牌位磕了头，“娘，我今天去了个古殿。”方沐举起手中的竹鞭，这次轻轻落在了穆珞的背上。抱起穆珞痛哭，“珞儿啊，你知不知道去了哪里？里面是娘亲的仇人呐!”

方沐撕心裂肺的声音让穆珞诧异而难过，声音哽咽，“娘，孩儿不孝！不知道那老疯子是武林败类，更不知道他伤害过娘。”

拉起在地上跪着的穆珞，方沐和他谈起了过往。“珞儿，娘亲没有你之前。救过武林狂侠的儿子，不幸被〔魔王〕荀天重伤，侥幸逃脱之后在医仙的拯救下，挽回了性命……”

听完方沐的诉说，穆珞心里痛苦、彷徨，心里暗暗悔恨：自己居然被差点杀害娘亲的人，强迫传授了武功。

次日清晨，九岁的穆珞起得很早，去找到了叶璃。“璃妹，你怎么不说话？”看着身旁的叶璃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有些怨气。

扮起鬼脸逗叶璃开心，她才好了点，“珞哥哥，你昨天去哪儿了？害得我差点被娘亲打。”穆珞心里正愧疚着，“璃妹，瑜姨好着呢，不会打你的；我昨天去澈鸣山玩过头了，所以回家很晚。”

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没有骗小璃哦。”叶璃低低的看着小手。摸了摸她的头，穆珞渐渐释然，“肯定啦，我不会骗小璃的。”

取得叶璃的信任后，穆珞把她带到了书房。翻起《琉璃世界》看了会儿，“璃妹，你觉得珞哥哥好吗？”

“珞哥哥最好了。”叶璃不假思索的回答。

10、“钰儿。你怎么了？”慕容狂摇了摇儿子的身体，“没事儿，爹。孩儿体内的剧毒蒙医仙关照，已经好了，只是偶感风寒。”

大概十年前，魔王荀天偷袭正在修炼的慕容琅钰，幸亏后来遇到闻名天下的医仙拯救。

听说荀天在璃溪殿，后来被高人用铁链束缚住，不知道现状如何？“儿子，你想报仇吗？”

慕容琅钰不喜欢杀人，却也想再见见当年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荀天。

“今天有故人造访，老朽又得走动了。”穆锻掐指一算，吩咐好管家后，就在朱雀殿泡了壶龙井茶。

午饭后，穆渊听从父亲的话，赶到澈鸣山璃溪殿里。果不其然，见到了正在处理荀天尸体的慕容狂父子。

“久闻江湖狂侠大名，今日目睹确实名不虚传。当年荀天为正派人士的恶梦，没想到被你解决了。”穆渊拍手称赞，狂侠还是那个德性：

“荀天当年意图杀害我儿，实在罪有应得；遗憾的是，我没有亲手杀死他!”穆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荀天的死另有蹊跷。

殿里静悄悄的，慕容父子注意到穆渊的到来。慕容琅钰略带警惕地看着穆渊，正欲拔出手中的长剑；慕容狂向他使了个眼色，“钰儿，他是澈鸣山穆府新一代掌门人——穆渊。当年他妻子对你有救命之恩!”

听到这番话后，慕容琅钰拱手作揖，“失敬、失敬，晚生唐突了，还请见谅。”

“无妨，有些戒心总是好的。”——穆渊爽朗一笑，稍稍欠身对着慕容狂，“狂俠前辈别来无恙，家父请您去寒舍小聚一番。”

世事难料，人生不易。慕容狂再次见到穆锻，心里感慨万千。“穆贤弟，当年鄙人和你比武争高下的情形仿佛昨日。”

“人生在世不称意，唯有杜康解忧愁！”

穆锻斟酌一杯龙井茶，“慕容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个人在朱雀殿里高谈阔论，大约晚上的时候才停止。

穆渊已经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人送外号“武林神话”。慕容琅钰有心向穆渊讨教，晚餐上，筹光交错，他抓住敬酒的机会开口，“穆掌门人，您好！久闻阁下武功盖世，琅钰可否有机会见识？”

只听“啪——”的一声，“慕容琅钰，休要出言不逊!”竟是喝醉酒的慕容狂呵斥着。

穆锻打了个手势，“无妨，无妨——”接着道：“贤侄颇有上进之心，老夫欣赏。”

穆珞和叶璃在另一张桌子上，吃得正香呢，也被这意料之外的事儿吸引了。“要和我爹爹比武，先过我这关!”

穆珞站起来拍了拍胸脯，穆渊见势不对，“童言无忌，各位莫要在意。”走到穆珞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珞儿，不要顽皮。”

穆珞不情愿地坐回了板凳上，还不服气的哼了声。旁边的叶璃听见了，不由得“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