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国.洛阳

蜀边战事愈少，诸葛亮便暂休了事务，剃了须发，整日里采酒换花，好不风流。

孔明以长须闻名天下，诸葛亮剃了须，果真无人人认出，他也便乐得如此。

几日流连，不觉已游到洛阳。今夜洛阳有灯市，诸葛亮索性逛了逛。

　　暖煦的灯光游梭在游人身上，恍若异世，一片光怪陆离。

诸葛亮闭了眼，光着实刺目得紧。一大群出阁未出阁的姑娘围着他叽叽喳喳地笑，寸步难行。

诸葛亮开始后悔剃了须。

　他睁开双眸，视野可及的范围内闪过一抹紫色。

阿九。

　　诸葛亮目光一凝，搡开人群，人潮汹涌，再不见那抹紫色。

蓦地，诸葛亮回首，灯火阑珊处，巧笑倩兮的少女身后是飘逸的紫发，正用一双蓝莹莹的眸子，对他笑。

　那样久违。

诸葛亮不敢再停留在人群中，他怕她再次淹没在人群里。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不能，绝对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诸葛亮离少女愈来愈近，像一条逆光溯游的鱼，不顾一切。

他终于在少女面前站定，一样的眉眼，不一样的颜色。

“我要走了，不要找我。”落九尘，抑或可以称之为周瑕的少女勾唇一笑。

诸葛亮心中猝然一滞，钝钝地痛，他抓住她的衣袖。

仿佛抓住了，就不会再重复六岁那年的离别了。

诸葛亮忍住泪意，道：“你不是要寻一人吗？！你不是要见了他再走吗？！”

　　落九尘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不再管那些劳什子的天规，定定地盯住诸葛亮的眼睛。

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唤着“阿九”的小童了。

“我找到了。”落九尘拉着他跑，诸葛亮在她的身后望着她散着的紫色长发，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

　　落九尘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微凉的指尖抚上他的眼睛：“你长大了，和我这么像。但你的眼睛，像他。他当时，也这么看着我。”

　“你记着我小时候跟你说过的烟火么……你怕是不记得了罢……这么久了……你且看着，只有一次。”

落九尘抱着他，愈来愈透明。

　诸葛亮的耳畔热了一下，听到她重复：“烟火只有一次，有些话也只有一次，我喜欢你。你记着罢，记着就好……不要忘了。”

　“砰！”紫色的烟火漫过天际，灿若星辰，不可方物，像是开在天空中的花，凋零过后，只剩寂静的紫色夜空，和周瑕的身体。

　我不愿作清风，拂过世间众人袖，却无人知晓；我愿作烟火，只要你抬首，你便看见，你便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