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三）

她将所有的不忿写在了那个日记本里。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的日记会被偷看，并且被拿到班上，她们当着全班人的面念出来。

　　“我看你对我们好像很不满？就只敢背后骂吗？有本事你当着我们的面，现在当着我们的面骂出来啊？”费丽揪着她的头发，唾沫星子喷在了她的脸上。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以后？还敢有以后？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她们逼着她写保证书，那一刻，她想起了历史上学的不平等条约。

　　她必须无条件供那些人使唤，她每周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不能用，必须全部上交给她们做所谓的“保护费”。

　　她不能考好，那是她的“主人们”所要求的。

　　成绩一落千丈，她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完了。

　　别人都说，毕业季大家会很伤心，可她觉得真到了毕业的时候，她会非常非常开心。

　　她依旧认真学习，但每次考得很差，这让她们很满意。

　　她不敢穿新衣服，那一定会被她们嘲讽。

　　她的嗓音很温柔，很适合唱歌，可她也不敢，因为那一定会遭到她们的嫉妒。

　　她喜欢一个男孩，可那个男孩太好了，她告诉自己，她现在这幅鬼样子，真的配不上。

　　每周回家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她可以在橘黄的灯光下看自己喜欢的书，那是她生日的时候爷爷奶奶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可以睡在阁楼上，数着天上调皮又美丽的星星，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她在心里默唱了无数次，可惜在学校一次都不敢唱出来。

　　她可以蘸着爷爷茶杯的冷茶水，在木桌子上写出那个男孩的名字，轻轻念着，痴痴笑着。

　　奶奶每次都会问她：“诗诗，你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啊？”

　　她说：“同学们对我都很好，您放心！”可奶奶没看见她将手背在身后时，轻轻扯了扯袖子盖住手上偶尔出现的青紫。

　　家里的大黄狗比她小几岁，可已经很老了。

　　她喜欢和大黄坐在一起，夕阳将她和它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她说：“大黄，这周她们偷看了我的日记，还在全班念了出来。”

　　大黄自然不会回应她，只会偶尔转过头，用它那双仿佛沉积了世间苦难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她，又或是努力摇着尾巴。

　　那一次，她放假没有回家。

　　她们说，就带她去走一圈，很快就放她回去，不会耽误什么的。

　　她很想跟奶奶打电话报个平安，可是她没有手机，更不可能借到电话。

　　那是她第一次去到传说中的酒吧。

　　酒吧里面没有白马王子，只有难闻的烟酒味儿。

　　她们一改往日在她面前凶恶的样子，依偎在那些男人怀里，不断抛媚眼，或是将衣服穿得松松垮垮。

　　“龙哥～这次给您带了个朋友来，看她长得也挺漂亮的吧？怎么样？我对您好吧？”

　　她觉得自己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想离开这里，可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她。

　　“你们干什么？我才十四岁！我告诉你们，我是会报警的！”她挣扎着，可是以她的力气，就算从小就跟着奶奶干活，也抵不过几个男人。

　　“报警？你敢吗？”男人的口气熏得她想吐。

　　她们说：“你要是敢报警你就完了！”

　　那晚上，她失去了作为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