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旦夕祸福,世有瞬息万变,尹阡重在丽凰镇的日子却是一天一天得过且过,至于这平静安乐的一隅之地以外的广袤天地,如何风云变幻,以前他为之寝食难安,现如今他置身事外,一无所知。他望着眼前的水车。扯着手上的渔网,不觉心猿意马,银玲和赤隼下了浅滩布网,把他一人留在岸上。
近日里银玲为了缓解尹阡重与赤隼之间微妙的尴尬气氛, 想出一个野外捕鱼的活动。尹阡重一再推让,说客栈不能没人坐镇,他们三个年轻人去便好,他就不掺合了。然而在银玲的打浑下,最后还是车琢漪勉为其难的留下看店。
岸上扯着网的尹阡重目光自水车投向远处的密林。飒飒的风吹过,树林似浪涛翻滚一般,惊起一阵飞鹭。银玲的小舟驶了过来,小手扯了一下岸上尹阡重的衣襟下摆。尹阡重回过神来。
“公子,我渴了,递下水袋。”
“差不多就行了,天色不早了,好似又要下雨,叫上赤隼回吧”
尹阡重望向前方刚才赤隼所在的上游浅滩,
“人呢?”
“方才还在这的,”
天色暗淡,风云骤起,鬼魅般舞蹈的密林边缘有个玄色人影,那是赤隼,
“你先回去,银玲,今日早点闭店吧……”尹阡重心里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公子,我们找找赤隼哥,咱们一起回去”银玲听出了语气里的异样。
“他交给我了,我和他一同回去。”银阡重握住那只抓着他下摆的小胖手,半扶半拉的把女娃拖上岸。
“快走.!听话”
送走了拎着两竹娄活鱼,一步三回头的银玲,尹阡重一人迎着逾加狠厉的傍晚阴风,疾步紧随着消失的赤隼,步入那片密林之中。
黄昏的密林,几近伸手不见五指,仅有微弱的光线从拥挤的枝叶缝隙浅入浅出。这里的境况有些差强人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赤隼。
林子里仿若另一片天地的风平浪静,只有归鸟的甚微鸣啼,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总是那样令人心生畏惧。尹阡重踢开缠绕在自己身边的灌木,从腰侧抽出贴身短刀。他用短刀在沿途的树干上做上了十字标记,借着斑驳的微光艰难前行。
赤隼应该就在这片山林之中,在这片未知的迷离晦暗之中他呼喊起赤隼的名字,他就这样不断的喊着,回声辗转。周边的暗淡无光仿若将时间也拉长了。他喊的口干舌燥,抓起水袋就往嘴里灌,他告诉自己只朝一个方向走,如果两个时辰还是寻不见人,他就顺着标记返回。就在他有些气馁的时候,他听到前方有了些许动静。那是一个极其模糊的人影,约莫个头和身型,应该就是赤隼。他本想叫住他,可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他默默的跟着他,接着在遇到的树干上做着标记。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渗出沙沙声,有细小的水珠滴落,看来是下雨了,脚下本就潮湿的泥泞,变得更为黏腻。尹阡重寻了寻周围,顺手拔了个芭蕉叶。枝起一把简易的伞。 而后跟上了赤隼。
又走了一段时间,他眼看着赤隼再一次消失在一众树丛之中。他焦急起来,朝着消失的地方奔了过去。
让他震惊的是,这片林子就像帘幕一样,拨开便是另一番天地。
这柳暗花明来的太突然,他惊诧万分,这是个方圆数十尺寸草未生的空地,空地上拔起一座高大的残垣断壁。更为惊奇的是,外面昏天暗地,风雨交加,这里却风平浪静,明亮疏朗。
他来不及感叹,然而情势逼迫他现在必须躲起来。
前方是两个人,单膝下跪的那个是赤隼,另一个站在废弃建筑台阶上的人因为蒙的有些严实,尹阡重不得而知。
猫了腰,藏起身,沿着低矮的灌木悄悄潜至那建筑的残墙后。他顺着夹缝已经可以极为真切的看到那蒙面人侧面的轮廓。这人非常瘦削,中等个头,稍微有些驼背....
“姓尹的,为何还活着?”还没等尹阡重描摹细致,蒙面人刺耳的沙哑声音已响起,这是一种非人间的声音,他应该刻意变过声。
赤隼低头不语。
“为何不作答,不然你还能有记忆不成?难道说你还是放不下之前的主仆情份?像他这等阴险之人,不值得...我可是听说,叛逃以前,你可是差一点被他给阉了呢。哈哈,真是可笑。妇人之仁,难成大气!”蒙面人仿若自说自话,沉沉的笑声中带着讥讽:“不过,据我所知他现在孤身一人住在这丽凰镇,不似以前有万千影卫随驾,单凭我一己之力也能轻易得手。现在杀他就像捏死只臭虫!”
“我、不会、让他、死的...”赤隼抬起头,吐出的话一字一顿,了无生气,就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可眼中却浮现出血红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