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沉默。
这种沉默和顾行舟在一起时不同，虽然微妙，却并不暧昧。
经过一个红灯口，林超然停稳轿车，忽然开口道：
林超然“论坛的事，查出是谁了吗？”
这个话题有点突然，却又并不意外。他暑假旅游回来后便很少上线，大家一起日常的时候不多，也没有特别深入地聊过这件事。
会长同学正在犹豫要不要对他讲一遍经过，却听林超然复又道：
林超然“你应该先找到我的，因为我当时也在场，可以为你作证。”
温灿灿“你不是在旅游嘛，我想……”
她想说她没有他的电话，又想说你是我徒弟，作证也不会有人信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忽然觉得让田蜜蜜管程镇要他的电话，其实也很简单，而当时那种情况下，找他作证又是很自然的想法。
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借口。
温灿灿“反正已经解决了。”
林超然“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马上出现的。”
温灿灿垂下头，忽地想起那天傍晚花园旁的绣球花，他说那不过是一场玩笑。可他说这句话的表情那样认真，却无论如何都不像玩笑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她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便听他轻轻叹了口气：
林超然“版主那个帖子，是逆水发的？”
温灿灿“嗯，其实也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
温灿灿“……他相信我就够了。”
林超然微微一呆，仿佛有些出神，前面的车忽然减速，使得他也不得不猛然急刹。若不是安全带早就系好，温灿灿的额头只怕就要跟前挡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这回不用转移也有话题了，她惊魂未定地道：
温灿灿“好好看路哎！你有驾照吗？”
林超然“当然有，我驾照都拿了三年了。”
林超然一副“你怀疑我很不礼貌”的表情，随即顿了顿，
林超然“就是开的时候不多，这是我哥的车。”
温灿灿………
温灿灿“安全抵达A大之前，求你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之后的路途，虽然经历了市中心漫长的堵车，还有十字路口忽然蹿出摩托车的惊魂，以及被右拐道的车辆强行加塞险些剐蹭之外……还算顺利。
终于抵达A大校门口的时候，两人都默默地松了口气。
林超然“我会在看台上为你喝彩的。”
林超然陪她走到了运动场入口，忽地张开了双臂，
林超然“师父，加油。”
会长同学微微一怔，这个动作……仿佛是要抱一下的意思。
其实朋友之间，抱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是在为自己打气。温灿灿犹豫了一瞬，就要抬起双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胡逸“温小姐，好巧。”
会长同学听到这个声音就有点生理性不适了。
她转过身，看着缓缓走近的胡逸微微蹙眉，那表情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胡逸对温灿灿这副奓毛的样子毫不意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笑道：
胡逸“青春活力，看来我们公司的运动服很适合你。”
纳尼，这个从天而降的赞助商竟然是他？
温灿灿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当即就有一种自扒衣服的冲动。林超然对这个忽然打断他和师父“温情拥抱”的西装男显然也没什么好感，他看到她的表情，便微微上前挡在了她前面，不客气地道：
林超然“喂，没看到她不想理你么？”
少年语声铿锵，带着直来直去的桀骜，流露出一副“想打架吗”的气息。
胡逸显然已经过了这样冲动的年纪，他淡淡一笑，颇显优雅地道：
胡逸“这是我与温小姐的事情，大概轮不到同学你来插手，如果你再这样没礼貌，我可能要请保安让你离开这里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最经不得威胁，林超然眼睛一瞪就要奓毛，却被温灿灿拦住了。
一旦叫了保安，多小的事情也会被闹大，同时也会影响羽毛球社的声誉。
温灿灿“没关系，我可以处理。”
温灿灿刚才的事谢啦，你先进去吧。”
林超然顿了顿，却没有离开，而是抱着双臂坚定地站到了一边，盯着胡逸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胡逸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掏出手机：
胡逸“既然你这位朋友没走，那就麻烦他给我们合张影好了。”
温灿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见他复又笑了笑：
胡逸“衣服很好看，倘若再配一双合适的运动鞋就更完美了。”
言语似乎很合理，听起来却别有几分深意。
会长同学面无表情地瞥向一旁，似乎在找一件趁手的凶器。
胡逸“作为赞助商，我想我可以要求一张合影吧。”
胡逸“否则依据合同的条款，我有权撤掉赞助终止比赛。”
温灿灿目光一顿，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可以喷出小火苗。
十秒钟过后，温霸王龙龇着牙接过他的手机，向林超然手中一塞，然后从牙齿间憋出两个字：
温灿灿“照相。”
林超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不过既然是师父要求的，那自然无条件遵从。他举起手机，然后……发现会长同学的表情相当的狰狞……
胡逸仿佛浑然不觉，提步向温灿灿靠近了一点，随即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要不经意地放在她肩膀上。
只是手臂落下去，却是扑了一个空。
顾行舟“合影是么？”
顾行舟拉开了温灿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边，淡道，
顾行舟“我来就好。”
他穿着和温灿灿一模一样的运动服，更显清俊而挺拔。
会长同学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自家徒弟动作利落……又或者说是不耐烦地照好了合影，随即上前递给了胡逸。
顾行舟微微偏过头去看，忽然慢条斯理地道：
顾行舟“新眼镜不错。”
这句话很微妙地让胡逸想起上个眼镜是怎么碎的了，他面色微微一僵，外加一旁眯着眼睛的林超然，三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运动场门口，气氛暗潮汹涌，不过却颇有点赏心悦目，几乎吸引了周遭所有女生的目光。
温灿灿的注意力却只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半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时间已经不剩多少，立刻掉头就跑：
温灿灿“我去换鞋！”
她一走，林超然也不跟他们PK眼神了，哼了一声便进了运动场。
胡逸“上次的误会闹得不太愉快，我特地匿名赞助了这次比赛，就是想给顾大少一个惊喜，只是你看起来却好像不怎么意外呢！”
顾行舟“怎么不意外。”
顾行舟“胡总客气了，古有投桃报李，我只是在想如何将这份意外还报给你。”
胡逸眼中飞快掠过什么，低笑一声：
胡逸“那我只能说一句‘期待’了。”
温灿灿循着指示牌进入更衣室，女生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进行了比赛的实况转播：“社长的单打赢得毫无悬念，汤子华和倪光源的双打也是碾压对方，其他场就没那么轻松啦……不过我们还是领先他们4分，规则是输了加1分，赢了加3分，退赛扣5分，也就是说会长你输赢都无所谓，只要坚持打完就好！”
会长同学换上运动鞋，听了一耳朵的加油打气，随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了赛场。
只不过下楼的时候，在拐角处迎面遇见了乔秋南。
彼时双方都是微微一怔，温灿灿顿了顿，便如平时一般无视她走了过去。乔秋南在原地站了两秒，忽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会长同学的鞋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乔秋南“加油吧，温灿灿，反正……不过白费力气而已。”
A大赛场正中，气氛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热烈了。
因为胜负几乎已经没什么悬念，只要最后一组女子双打正常发挥，不犯规，不退赛，即便这一组输了，L大总分也是稳赢。
在已经可以预见结局的情况下，观众们自然没有了方才那般的激情，譬如顾行舟那一场，女粉丝们的嗓子几乎要喊哑了。
温灿灿就是在这种氛围下走上了赛场，她和学妹几乎没有引起观众们的注意，只有田蜜蜜热情地吹了一声口哨，旁边还坐着疯狂挥手的林超然。
顾行舟则坐在教练席上，对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温灿灿忽然注意到……他的运动鞋竟然也是白底灰色。
加上一模一样的运动服，就好像是……情侣装一样。
那天试鞋的时候明明男生的鞋都是黑色和蓝色的呀，不知道他为什么换了颜色，难道……只是个巧合？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灿灿忽地面上一红。这个脑洞来得猝不及防，当时就让她心中霸王龙乱撞了。
不过会长同学没有娇羞多久，便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因为裁判已经走进了赛场，伸出一只手，将口哨凑近了唇畔。
一声锐响穿破长空，最后一组比赛开始。
赛场上开始跑动起来，不过看台上的观众都没有认真看，连拉拉队都已经偃旗息鼓准备离场，可是渐渐的，直到第一局以19:21这样激烈的比分结束，大家的目光竟渐渐开始专注了。
意外的是，这一局是L大赢了。
温灿灿几乎拼上了全部的力量，和学妹打出了几个不错的配合，这才险之又险地拿下了这一局。作为对手的A大自觉胜负已定，打得没什么激情，然而经过这局后反而来了劲头，开始认真起来。
因为就连看台上的观众们也察觉到，温灿灿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而与她搭档的学妹也是第一次上场，极其容易紧张。
所以才更加可以想见，第一局的胜利有多么来之不易。
由于A大的队员端正了态度，第二局她们毫无悬念地以21:14赢了。
在一比一平局的情况下，第三局的比赛几乎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然而温灿灿的体力渐渐不支了，学妹也频频失误，对方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不过短短五分钟时间，已经拉出了15:3的悬殊比分。
温灿灿喘着气，擦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拍了一下越发没有斗志的学妹肩膀：
温灿灿“别放弃，虽然赢不了，但气势上也要吓死她们呀！”
学妹“噗”了一声，险些岔气，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对方发球，又是几个回合的攻防，最后羽毛球几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了过来。温灿灿目光犀利，直觉这一球会在界内，但是太高了，她根本拦截不到。
虽然脑中是这样想的，但温灿灿仍然用尽所有力气高高地跳了起来，她闭着眼睛挥出了球拍，只是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会长同学来不及喊疼便爬了起来，随后听见裁判哨声，这一球……她居然得分了。
温灿灿用一个奋不顾身的姿态，打出了这场比赛最精彩的一个拦截。
会长同学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得到了整场比赛最为震撼的欢呼与喝彩。她拨开汗湿的碎发，微微抬头，忽然触到了顾行舟望过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呢？
专注，炙热，又仿佛在眼里潋滟开了一汪华彩，浮生喧嚣，只映着一人在这尘世之外，不必说，不可说，唯有深情静待。
她微微一怔，如同被烫了一般，急急缩回了视线。
虽然会长同学愈挫愈勇表现得十分精彩，毕竟比分差距太大，没有追上的可能了。但哨声响起的一瞬，整个羽毛球社都尖叫着拥了上来。温灿灿喘着气站定，被学妹抱了个满怀，忽然发现她竟然掉起了眼泪。
这种明明输了比赛，却有如赢了全世界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温灿灿“……也用不着哭嘛！”
学妹吸了吸鼻子：“人家感动呀，学姐打成这样超级厉害！”
社员们围了一圈，有男生想将她们抬起来胡闹，不过刚刚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便接到了社长大人华丽丽的眼刀，顿时把手缩了回去。
温灿灿的目光掠过田蜜蜜、程镇，还有迷弟一般盯着她的林超然，甚至还有神情有点怪异的宋一曼，最后……忽地看到了一张沉郁而僵硬的面孔。
乔秋南面上掠过疑惑、失望以及浓浓的不甘，然而这些情绪只现出了一瞬，随即她便转过身，匆匆走进了人流中。
会长同学微有疑窦，不过没有继续在意下去，因为顾行舟向她走了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唇角，声音极淡，却在嘈杂的空气中分外清晰。
顾行舟“很棒。”
温灿灿也笑了，面上微微一热。
对她来说，拼尽全力不为得胜，这两个字就是她期待已久的加冕。
与赛场中一片欢腾的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台后的某个更衣间。
胡逸斜倚在桌子上，手中夹了一支烟，面上若有所思。大门忽地一声急响，乔秋南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乔秋南“怎么会这样！”
乔秋南“你真的有放玻璃进去？”
胡逸“乔小姐，你不是亲自确认过了么。”
是啊，她还做过实验，玻璃放置的位置很巧妙，一开始穿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可以跑跳，但长此以往，用不了半个小时，玻璃穿过防护层，那么……只会有一种结局。
乔秋南“可是她为什么没事？”
乔秋南“明明她都那么用力地跳了……难道真的只是她运气好？”
胡逸“我看大概不是她运气好，”
胡逸“而是我们运气不太好。”
乔秋南微微蹙起眉，刚要说话，便见他忽然吐出一个烟圈，意味深长道：
胡逸“难道你没注意……有个人鞋的颜色也变了么？”
乔秋南面色微白，正欲说什么，忽见门口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顾行舟“既然提到了我，”
顾行舟“我想我还是出现比较妥当。”
胡逸一怔，乔秋南更是有些慌乱，不过她极快便稳住了心神，强行镇定道：
乔秋南“社长，我和胡总在这里有一些公司的事要洽谈，你……你怎么来了？”
顾行舟“公司的事？”
顾行舟“是指你通过胡逸在温灿灿的鞋里放了玻璃，还试图栽赃给宋一曼的事么？”
他说罢，掏出手机，按下了结束录音，选择重播，之前胡逸与乔秋南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她本来还欲辩白，此时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脸色，屋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乔秋南“你……怎么知道的？”
顾行舟“很简单。”
顾行舟“在沸腾的看台上，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平静得有些过分，甚至后来还莫名地震惊又失望，大概是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一幕吧。”
乔秋南“这是我和她的事，与哥哥……与你无关。”
顾行舟“你和温灿灿的龃龉，的确与我无关，但你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是我最讨厌的一种手段。”
顾行舟“看在集团还有我们父母的关系上，我对你容忍很久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顾行舟“哦，还有游戏论坛上的那张截图，P得不怎么样。”
乔秋南骤然抬起头，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却直直地触到了顾行舟望着她的目光，漠然中携了一丝厌倦。
呵，说来讽刺，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直接地望着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对她说这么多言语。
偏偏，所听所言，全是她想在他面前全部遮掩的阴暗和不堪。
乔秋南心跳极快，忽觉浑身冰冷，只想从这狼狈中逃开。
她转身跑了几步，临到门口却蓦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微颤却清晰地问道：
乔秋南“顾行舟，你到底喜欢的是风林小火山，还是温灿灿？”
顾行舟面色不变，眸中似掠过了什么，顿了顿，半晌才走过去，在乔秋南身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浑身一僵，骤然回过头，美丽的面容间满是不敢置信。
他说罢便转过身，没有理会仓促离开的乔秋南。
胡逸“酒吧那次……也不是巧合吧？”
顾行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那眸光极淡，却如同夹杂了刀锋的冰雪，径自向胡逸射来。
这种表情，与他在酒吧破门而入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与乔秋南一样，一直以为顾行舟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因为他忽然代替顾董出席商谈的缘故，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双运动鞋的颜色，可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背后有怎样的心思，更何况顾行舟先后两次反常出手，全都与温灿灿有关。
胡逸“我只是想不通……你怎么发现的？”
顾行舟没有回答。
他也觉得很巧，任谁经历过这样一场如出一辙的陷害，大概都会对塞过玻璃的感觉毕生难忘吧，深刻到只要把鞋拿在手中，立时便能察觉到有问题。
他走到他面前一步处站定，胡逸玩世不恭的表情微微紧缩，手却握住了身后的桌沿。
顾行舟“我有些奇怪，”
顾行舟“为什么你会配合乔秋南做这种事？”
胡逸“她向我保证，这件事不会闹大，而且正如你猜到的……她也找好了替罪羊，绝对牵扯不到公司的品牌。”
胡逸“至于为什么……我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白白打了，这让我胡公子的面子往哪搁。”
还有他连乔秋南都没告诉的一点，他想接近温灿灿。她受了伤，又退出比赛，正是失意的时候，女人脆弱的时候会容易得手得多。
顾行舟望着他，忽然轻声笑了笑。
这笑容很好看，却也很冷，胡逸没来由地心中一凛。
顾行舟“事关品牌声誉，这种事谁也说不好，既然你不那么在乎这个生意……”
顾行舟“那么就换别人做好了。”
胡逸面色骤变，从他意识到温灿灿和顾行舟的关系开始，有种隐隐担心的状况终于变为了现实。
一个品牌是小事，关键在顾行舟背后代表的商业帝国，那些合作所产生的基业与链条，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命脉。
而他丝毫不怀疑这个还未毕业的年轻人能否做得到。
如果再谨慎一些，如果从酒吧那时起，就察觉到温灿灿在顾行舟心中的地位……那么，他也不会蠢到去触碰这样危险人物的逆鳞。
胡逸面色沉郁，再也没有一点风流的姿态，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行舟“还有，收起你那些妄想。”
顾行舟“对我来说，她的名字从你嘴里念出来，都是一种亵渎。”
A大运动场内一片寂静，比赛的喧嚣已经散尽，看台上空无一人。
顾行舟从后台走出来，缓缓行至球网前站了一会儿，微微有些出神。
他似乎还可以看见她汗流浃背的样子，一边累得腿都有些发颤了，一边却又执著地举起球拍，仿佛在打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
她真的没有运动的天赋，体力那么差，练了那么久跑步才能坚持打完比赛，平衡性也不好，几乎走路都可以平地摔。
可她知道输了也没关系的，甚至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所以……为什么明明知道会失败，还要这样拼尽全力，近乎奋不顾身？
他似乎隐隐记得这种心情，在刚接触羽毛球的时候，在少年单纯为了梦想的岁月里，仿佛只要微微想起，浑身的血液都可以燃烧起来。
刹那间，时光仿佛回到了赛场，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她不顾一切地高高跃起，身边的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她如同君临般耀目的姿态，与自己骤然清晰起来的心跳。
不计较输赢，不在乎结局，她只是选择不妥协罢了。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输其实也不过是一种结果而已。而他，将自己囚困在别人的错误中那么久，已经向心中的枷锁妥协了吗？
顾行舟静静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径自走出了运动场。
他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顾行舟“喂，田教练。”
顾行舟“省级联赛的个人选拔，报名还来得及么？”
对方似乎很意外，声音透过手机兴高采烈地传了出来：
田教练“就剩三天了，刚好来得及！之前怎么劝你都不听，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顾行舟“嗯，被人上了一课。”
田教练“哎呀，是老师吗？这么厉害，有机会见见。”
顾行舟“好。”
顾行舟顿了顿，声音似乎不易察觉就柔软下来，
顾行舟有机会的话，一定让您见见。”
比赛过后的好情绪整整持续到了晚上，因为学生会还有后续工作要处理，温灿灿没有和田蜜蜜两口子去吃饭，也婉拒了林超然要送她的好意，自己坐公交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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