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

夜黑风高。

校门墙边，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挪动。

杂草的形影被手电筒的光打在墙上，斑斑驳驳，摇摇晃晃。

“好了，我就从这里过去。”

乔更一蹲下来，用手扒开墙上的枯木，露出来一个小木门。

华晨宇看了一眼那个木门，然后又有点好笑地看了看乔更一：“挺轻车熟路的。”

乔更一暗哼一声：“我今天还不是为了看某人的决赛才旷的课啊？”

“而且，本来就该放假的嘛，是学校不讲理，让我们去上课！”

见乔更一越说越激动，华晨宇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到：“好啦好啦，别气啦。”

其实今天，她来得还挺让他意外的。

他拿到歌王之后，“歌手、难听”立刻冲上了微博热搜。

自己无论是对歌王还是人们的看法，都不甚在意。只是听到说自己的歌难听这种话，确实还是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崽子。

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见，第一次面对了。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了，他现在身边有了很多朋友，有了很多可以依托的值得信赖的人。

“一一，我今天有点不开心。”

话锋突转，乔更一的心里一咯噔。

她也看到了热搜，还担忧着他会不会再次质疑自己的能力。

她犹豫地看着华晨宇，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才好。

“那个......”

她正欲开口，随着啪嗒一声，华晨宇忽然扔掉手电筒，把她拉近怀里。

世界旋入黑暗，凉风袭来，身上一片温暖。

华晨宇逼着她，一步一步后退，直至将她抵在墙上。

迷迷糊糊地看见，树枝上的树叶在摇晃，地上的草也随风而动。

他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抱住她。

感受着他怀抱带来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的淡香。乔更一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瘦瘦的骨感，心上一阵心疼。

“怎么了？”

她压低了声音。

“有点累。”

声音软软的，无力又疲倦。

看来之前一直是强打着精神吧。

乔更一抱他更紧了，望着树道：“我给你唱歌吧。”

“昔者周庄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

轻柔的声音，舒缓又飘逸。

“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春立下分际的标竿时，我作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竟然变成了人。走到草原上，看着自己飞来飞去，雨水沾湿了翅膀，却让花香更清明。谷雨虽然寒冷，却让鲜艳的颜色更磅礴。”

“我遇过这丛花吗？或是这花的诞生是因为我。我能再遇到他吗？还是我从未盛开过。不过，我知道那花从此印记成我的纹路。”

华晨宇安静地听着她唱歌，心里忽然被一股温和清凉的感觉覆盖。很奇妙的描绘不出来的感受，温暖又着迷。

“这是苏打绿的歌。春·日光里我最喜欢的一首，叫做各站停靠。”

“常常我们在自己的立场，模糊了焦点，被不快乐迷惑，却忽略也遗忘了快乐的时候。这是吴青峰的原话。”

“吴青峰还说，好歌是需要沉淀的。”

“华老师是一样，TIA姐也是一样。”

“希望华老师啊，不要质疑自己。”

“好吗？”

华晨宇点了点头：“我从没质疑过自己的能力。我只是怀疑我自己，能不能改变一部分听众的现状，能不能不辜负歌迷对我的期望。”

乔更一松开他的腰，华晨宇也放开她。

她认真地望着他说到：“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让别人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她准确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华老师，我们只要把守好自己心里那关，那别人失望不失望，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况且......”

“那些真正发自内心喜欢你的人，关心你在意你想要对你好的人，善良单纯的人，他们才是有远见力的。比如说我吧......”

难得见到这么严肃认真的乔更一，华晨宇本来也跟着她一起庄重的，没想到还是被她最后这句话破了功。

真是的，夸自己夸得毫不含糊。

“华老师，你笑什么笑！我在讲人生哲理，你严肃点！”

“没、没笑。”

“别以为黑灯瞎火的我就看不见你，你笑得头发都在抖！好了吧，这下整个人都在抖了！”

“....”

“不准笑，憋回去！”

......

手电筒的光被掩在草丛里。

华晨宇笑得前仰后合。

有些人啊，总是轻轻松松给你带来快乐。会让你觉得，很多事情，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谢谢你。”

“谢谢我的哲理老师~”

“开不开心啊？我今天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