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风潮暗涌
大唐塞外，黄沙滚滚，入眼只觉贫瘠荒芜，白茫茫的天穹是一望无际的孤独。蜿蜒万里的长城驻扎在大唐边境，且这里也是大陆的边境。
再往外去，是数不清的，恐怖如斯的魔种，魔种在上古时代被封印，如今已过千万年。这些年频频有魔种祸乱人间，虽不足以为患，但却势有挣脱封印再次祸乱大陆的征兆。
驻守在长城边境的，是一支骁勇善战的长城守卫军。
天畔三道异色光柱从天而降，三位神明站在云彩之巅睥睨万里长城。
韩信环臂而立，当五名长城守卫军的身影落入眼眶时眯了眯眸子，道：“这五个守卫军，是凡人？”
诸葛亮接了他的话：“这些守卫军并不是是大唐皇帝所派遣的，其实是你不在的那七百年女娲派下界的五只圣兽，化为凡人形态，抹了记忆，世代镇守长城边境。”
“五圣兽？”
“是一些上古族群的后代，也不知道你们天族的女娲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堂堂五圣兽变成这番模样。”狐帝慵懒的声线跳跃进耳中，听起来依旧漫不经心，带着轻蔑和冰冷的尾调。
“女娲近七百年才派下他们，她对于魔种似乎是早有预料。”韩信一边说一边凝力幻化了一颗火灵珠，挥手掷了下去。
更何况联想到那颗传说中的方舟核心，三人都觉得空气中蔓延起迷离的危险气息，似乎有一层浓浓的迷雾遮住了前方的真相。
韩信还想问些什么，把脸偏向李白，却发现他望着五名守卫军中的那位朱雀化形的执枪狙击手，微微眯起眸似是在思索什么。
“狐狸，你在想什么？”
只见李白忽然斜勾了一下嘴角，冰冷的眸子里显露出了玩味，青丘王宫里高贵冷傲的女人忽而闯入脑海。
他道：“想起一只凤凰。”
*
天族朝会散会之后，因为如今五岳守护神只有飞衡一人住在天界，所以女娲单独宣召韩信入女娲神殿汇报五岳有关事宜。
从女娲神殿出来的时候，韩信正面遇见了明世隐。一白一红相遇，浓重的硝烟气息四散开来。
二人对视片刻，起初是都不肯退让，却在某一刻同时向后一步，两道不同的音色几乎是同时响起。
“飞衡神君。”
“明大人。”
随即，明世隐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可是衬上他眉心紫红色的神印却显得他面容诡异而妖孽。
“飞衡神君近来真是深得女娲娘娘信赖，这天族大大小小的事务，看来神君也接管了不少啊。”
他说这话时语调阴阳怪气，让韩信听出了很多不同的意味。但明世隐讲话拐弯抹角，没有直接点破，韩信也只好同他迂回，不好跟他计较。
女娲把他召回天族，给他点事做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韩信如今的忠诚，看看他是否还和七百年前一样桀骜不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何况女娲如今有方舟核心在手，韩信知道自己被压制多年已不像当初有能力让女娲忌惮，现下走错一步恐是又会被封回衡山。
就算是为了乔莹，他也不能被关回去。
现在他抢了一些明世隐的活计，对于明世隐这个女娲跟前的宠儿来说，确实是在天族拂了他的面子。
“明大人说笑了，最得女娲娘娘信赖的自然还是您。”
明世隐脸上依旧挂着冷淡诡异的笑容，缓缓言：“飞衡神君，这天族的事务归你。但有些事情，你不该管，就不要去管。”
韩信眼眸微眯，目光凛然些许。最终只是嗤笑一声，微垂的眼帘下是散漫和轻蔑，却用恭敬的语气道：“多谢明大人提点。”
二人客套几个来回后就要分开，可明世隐冷幽幽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听起来阴凉：“飞衡神君，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听一句劝，不要再和凡人厮混在一起了。”
韩信当下眉心一沉回头看他，却发现明世隐神形一闪已然进入了女娲神殿，只余下空气中几朵漂浮的紫色莲花瓣残骸。
*
正月初一，凡界一脚踏入了新春。吴国万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不过是午时刚过，街上就已有了许多穿着新衣嬉戏玩闹的孩童，关乎新春的童谣伴随着大街小巷的热闹一起汇入云霄。
孙将军府里里外外的每一扇门窗都贴好了大红色的对联。孙策向来对下人宽容友善，这次过年还给每个人加了月例，现在府中仆从都有新衣可穿。
早早就沐浴后换好新衣裳的乔婉拉着孙尚香在院落里逗阿离玩。昨夜下过一场小雪，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扫地时发出的沙沙声。
乔莹依旧坐在那只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跟着府里手最巧的侍女学剪窗花。她认真地学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掌握了剪字。
此刻院子里阳光正好，冬日的暖阳罩在少女身上，一身橙红色的衣裳明媚动人，而又是因为那张清丽的脸蛋不会显得过分艳丽。
乔婉和孙尚香逗够了阿离，这才抱着阿离来找乔莹。两个小丫头瞧见桌上样式奇巧的窗花，纷纷缠着那教学的侍女。
侍女先教起了乔婉，孙尚香就把头探来乔莹这边。
躺在乔莹掌心里的，是一个方正规矩的信字。
孙尚香眨了好几下眼睛，俯在乔莹身旁，等乔莹疑惑地朝她看来，她才道：“乔莹姐姐，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敢问你。”
“什么事情，你说便是了。”乔莹无奈。
孙尚香垂下眸，显然是踌躇。最后她才像下定了决心般道：“乔莹姐姐认识的那些人，是神吗……”
乔莹摸了摸孙尚香的发鬓：“尚香是说那日出使蜀国所见？”
孙尚香点了点头。
“是，他们就是来自天族的神明。”
孙尚香似乎是惊讶，又不是很像是在惊讶，突然问了一句乔莹意料之外的话：“那乔莹姐姐是不是喜欢那个穿红衣的神？”
乔莹微微一滞，却是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可他是神明……乔莹姐姐为什么会……”
孙尚香觉得有些不甘心，她虽然还在生孙策的气，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兄长对于乔莹来说才是良配。
乔莹微微垂下眼——孙尚香话中之意她悟的到，韩信是神寿万年的长生神明，而她不过是一介修习了魔道术法得以多活几年的凡人罢了。
而乔莹只是释然一笑：“尚香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蜀国主君，而我不会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相伴一生。”
孙尚香那双还未褪童真的眸子和乔莹对视了片刻，最终，少女认可地点了点头，逗笑了乔莹。
*
孙策办了一场小型的家宴，这也是乔莹第一次在江东乔家以外的地方过年。望着满桌的菜肴，满堂宾客，她的心也一点点暖起来——至少眼下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乔莹向孙策敬酒，因为知道自己酒后的失态只是淡淡抿了一口：“孙将军，您收留我和乔婉，于乔莹而言是莫大的恩德，乔莹感恩戴德，定会尽力回报。”
孙策看着乔莹手中的酒樽，目光一点点的变得复杂，最终豪饮尽了一杯酒。
乔莹对他表示感谢的同时，礼貌又留有余地地对孙策提出了婉拒。
晚宴进行到后期，殿内的酒气越来越浓重，乔莹闻着呛鼻，也觉得发闷。瞧着孙尚香和乔婉已经离宴了也不打算多留，跟孙策禀明后也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险些被一声天畔的巨响吓到。抬头去看，发现乌黑的天幕上绽开了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燃尽的火光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如同是一场绝美的光雨。
仔细算起来，自上次和韩信一别后，已有一月多。
乔莹仰起脸，瞧烟花瞧的入神，爆破的巨响声中似乎模模糊糊地掺杂着一声呼唤。
乔莹心下一惊，愣了片刻后回头看去，果真是那个高挑的火红色身影。
韩信没有穿神服，干练的红色劲装包裹着修长的身段，玄黑色的护腕缠绕着有力健硕的小臂，同色的腰封勾勒出他精瘦却不干枯的腰身，张扬的金色长链缠绕在腰封及衣摆之上，添了一抹奢华的张扬。
乔莹的嘴角一点点地绽开，在最后一束烟花冲上云霄之时提裙小跑向韩信，满满当当地被他接了个满怀，鼻腔里瞬间充斥着所有有关他的气味。
在韩信伸手揽住少女的那一刻，天畔绽放了绚烂的火树银花。
他贪婪地抱着乔莹许久，放在她腰上的一只手越收越紧，换来怀里少女的抗议：“韩信……”
乔莹微微挣开他的怀抱，水光潋滟的眼眸含笑与他对视，摊开掌心露出那个红纸剪出来的信字。
“送给你。”
韩信看着那个字，浅浅地笑了一下，接在掌心，然后用神力收进了心口。他亲了亲少女的额头，染着笑意的磁性声线响在乔莹头顶：“本座收好了。”
“你是何时来的？”
“很早，见你还在宴席上，便在这里等你。”向来霸道的韩信会驻足等待一个人，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那……你来做什么？”
韩信的眉头微微沉了沉，把乔莹往怀里一搂伸手掐了她的下颚，扬起来：“乔莹，你说什么？”
乔莹轻轻拍开了他的手，无奈笑道：“你来见我，我很开心。”
韩信显然是得寸进尺了：“本座不在时，有没有念着本座？”
乔莹微微皱眉，错开眸子。
“有没有？”韩信开始对乔莹逼供。
“好了……”乔莹对上他的双眸，“有。”
面前这个红发红衣，英俊桀骜的神明，怎么会不是她心中唯一念着的。
———完———
乔莹：世上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跑向喜欢的人
韩信：世上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抱住向你跑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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