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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宿醉 不小心多发了一次

夕落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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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信儿的?”宋宓让人将地上的碎瓷片收了,才又拉着宋言坐在榻上道。

“他宋德做事若真那么严谨,甭说是秀才,进士都该考上了。”宋言冷笑了一句,挑眉道。

宋宓叹了口气:“我已经和爹娘说了,以后你的亲事,我帮着看。爹娘同意了。这些天你好好在这儿歇着,酒楼的事儿也别管了,出去玩两天散散心”。

“三姐,你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守着这么一烂摊子的事儿,何时是个头?大哥二哥为什么这么懒惰?不就是因为每次他们惹事了总有姐你在身后垫着么。我们明面儿上是宋家的闺女,可在爹眼里,咱们都是外姓人”。

“行啦,这些话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爹娘面前提。”宋宓心下酸涩:“按道理咱们妇道人家当不得家,我这样是要被人讲究的。人面儿上称我能干,背里不定怎么说呢”。她抚了抚宋言的头:“姐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将你和五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五妹身子弱,平日里也不得重视,你呢,性子又急,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没个规矩。至于大哥二哥和四妹,自有爹娘操心”。

“姐,这个家你不能一直撑着,这对你不公平。别说爹娘,光是大哥和二哥就得说你。”宋言蹙眉道:“姐,你该想想你的出路了。我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五妹需要人照顾,你操劳了那么久,也该歇息歇息了。这个家,我看只要有那两个惰物在,迟早要败光的。”

“你这丫头,什么叫嫁不嫁人无所谓?嫣儿,听姐一句劝,平日里你怎么闹腾姐都纵着你,可这嫁人可是大事。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若是你闯祸了还有人替你兜着。”说到最后一句,姐儿俩都忍不住乐了。

聊了半晌,宋宓还有事儿要忙便先走了,留下宋言一人在屋中。

“姑娘。”见宋言心情好些了,晴儿探出头:“奴婢取了些点心喝茶,您要不先吃着?”

“行,”宋言点头:“点心来两块,茶就不用了”。

“姑娘这是要出去?”

“老这么丧着也不是办法。若是爹娘来了,只说我心情不好,不见。”宋言利落地换上了墨绿直缀。

“姑娘这样哪儿像是心情不佳?怕是都精神得要上房揭瓦了”。晴儿笑着将点心放在了桌上:“对了,奴婢前两日奉姑娘的命取东西,顺道便到了布坊,那掌柜的手上拿着一匹石青素锦衣料,上有鸭卵青的暗纹。奴婢就想,这样的布料做成衣衫一定好看,便替姑娘买下了。”

“这倒是个好的颜色。”宋言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点了点头:“那布料多长?”

“够做两件。”

“一件直缀,一件衣裙。”

“早就想姑娘会这么说,奴婢已经安排下了。”

“今儿晚上我可能回不来了。”

“姑娘又要去喝酒?”晴儿忙劝:“在家里的酒窖喝两口也罢,别出去了。”

“在家里岂不暴露了?你放心,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宋言说着,便从窗外跳了出去。

宋言平日里吃酒的地方,是一家小店铺,店面不大,东家是父母双亡的董小六。董小六有一妹妹,这酒馆就单靠着这兄妹二人支撑起来。要说这董小六和宋言是如何认识的,得从两年前说起了。

那时宋言也就十二三来岁。因宋宓曾怕她姑娘家吃亏,幼时便请了师傅教她习武,因此小小年纪却也在街上混得如鱼得水。而另一方,董小六与他妹妹也不过比宋言大个两三岁,两个孩子在街上做生意哪里容易?更何况是做酒坊的生意,难免就有人喝醉了赖账的。有一回就让宋言撞上了。按理来说,那时宋言年幼,要打赢大人未免有些勉强。只是那人喝得烂醉了,腿都直发软,再加上宋言下手极不留情,那人后来便老老实实地付了银子。

“小六哥,三两好酒。”宋言挑布帘进了酒馆,道。

“你可不能老这么喝了。”董小六将酒递去,又命他妹妹炒两三盘下酒菜。

“枝儿姐别忙活了。”董小六的妹妹比宋言大些,名叫董枝。

“空腹喝酒伤胃,好歹吃些”。那姑娘以木柴簪发,模样虽不出挑,性子却极好,笑容格外温婉。

“枝儿姐真贤惠,谁若是娶了,福气可大了。”

“小丫头真贫”。董枝儿瞪了她一眼,走到后面炒菜去了。

“少喝些吧。”董小六将一盘花生米放在桌上,对宋言道。

“我这是帮着小六哥的生意,怎么还嫌弃我了?”

“就这张巧嘴,让恨不得,爱不得。”董枝将炒好的菜放在桌上:“她你还不知道么哥,这身打扮,可不是要喝个通宵?我怕是要给她收拾被褥去了。”

“给我张麻袋照样行,不必忙活了。”宋言夹了口菜,笑道。

三人围坐在桌前吃酒,虽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却自有一种家的温馨弥漫在空中。

与此同时,隔壁许老三的桃花涧也依旧是灯火辉煌,只是气氛却大不相同。

“你说那丫头把你的底儿都查出来了?”皮老四将酒碗摔向对面的墙。粗黑陶碗被甩在墙上,瞬间变成了碎片,印着水迹,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嵌入墙中。

“她可不简单。”另一旁的沈玹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龙大家格外赏识她这个小丫头,还将那匕首给了她”。

“她和龙大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那匕首龙大家可轻易不给人。”另一旁高瘦作仵作打扮的人道。

“说是她曾将龙大家的手下打了,龙大家找人上门说理,砸酒缸,摔桌椅。她比人家还泼,人家砸一个酒缸,她就将酒缸里的酒往人身上周,然后点了一个火折子,说什么若是再闹下去,一把火放下同归于尽。衙门捕头来了,她就跟人家哭诉,谁料到天不怕地不怕,主意那么正的一人,偏偏这时候倒是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说什么龙大家的手下非逼得她不活了。闹的邻里全出来了,那衙门本是龙大家那头的,可人一多到底这事儿他们不占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那丫头还不依不饶,看着邻里来了,又将原来那话又说了一遍,还趁机将酒淋了衙门一身。人家看她不要命,手里拿着火折子乱晃实在危险,也只得算了。后来龙大家听了这件事不怒反笑,说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要见见。这下两家儿算是熟络起来了”。沈玹一口气说完,就着茶喝了几口才又笑:“这丫头可狠,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也狠。要知道,那火折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说别的,连她自己都会烧得连灰都不剩。不过她人倒是不错,据说当时她打的那个手下在一酒馆里喝酒赖账,那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件事儿下来,不光是龙大家,连衙门都不敢惹她了。哎,若她是个男儿,指不定要闹翻天呢,得亏托生成了闺女。”

“这人我们得好好拉拢拉拢。”另一人道:“不过若是个汉子,以后还能成个靠山,这丫头到底不得劲儿。不过她这样,她兄弟许是个能托付的……老幺,她那件事儿你打听出来了没有?”

“六哥,别的不说,打听这事儿我在行啊。”沈玹拾起一把扇子,将扇面儿打开抚了抚扇骨:“不过六哥所言差矣。她不是来找我问夫家么?四哥,你猜猜她这夫家是那户人家?”说着,他以扇面儿遮脸,作女人像儿,挑了挑眉问道。

“能是哪户?”王六有些不耐烦地拍掉了沈玹故弄玄虚的姿态,忍不住问道。

“刘石家。”沈玹“啪”地合上扇子。

“刘石家?”连皮老四都瞪大了眼睛。

“没错。”

“那可是他亲妹妹。”王六叫了一嗓子。

“就这样的人,六哥可敢托付?”

皮老四看着沈玹神气活现地模样,再闹下去怕是其余的几个弟兄要生气,便挥了挥手:“沈七先回罢。有机会拉拢拉拢那丫头”。

“小意思。过些天宋家准备酒席,爹是要赴宴的,到时候我跟着一起去便是”。沈玹说着,便出了屋。

夜色深了,微风在空气从散发出阵阵寒意。沈玹在街上走着,一眼便瞧见了小酒馆中的宋言。

彼时的宋言已是十余两酒下肚,神志恍惚之时。

沈玹轻笑了笑,略有些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两眼。

“嫣儿,你喝多了。”董枝劝着。

宋言收手,将一锭银子搁在桌上,轻叹了一口气:“我先回去了”。

“嫣儿,你喝了那么多,在这儿歇下吧。”董枝拦道:“这回去叫你爹娘瞧见了,不得说你?”

“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多不过是再找户人家找找把我嫁去罢了。”宋言摆摆手起身,不顾董小六和董枝的劝阻出了酒馆。

沈玹侧身躲了躲,偏头看见宋言歪歪斜斜地走在街上,口中念念有词。

“一轮明月跳花墙,露宿青枝荷叶上。敢问酒家何去处寻?一羽愁来一羽觞”。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玹正想笑,却见她窝腰扶墙在路边吐了一地,不由得嫌弃地摇了摇头,拔腿欲走,却见宋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烂醉成这样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吧。沈玹正想着,偏那头宋言嚷嚷着要看月亮。都这副德行了还有心情看月亮,沈玹摇头,平日挺聪明利索的一个人怎么喝醉了就开始耍无赖。

实在是没法不管,入秋天凉,这丫头要真露宿街头,回头染上风寒,活不活得过商榷酒楼开宴席的那天都难说了。他快走两步跟上,伸手要扶宋言,却被格挡回来。

宋言猛地一转身,同时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寒刃出鞘,沈玹忙躲了一躲,伸手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腕。

“你是谁?”

“我是客栈老板,看这位公子醉得厉害,不妨进我们店里歇息歇息?”

宋言沉默了些许,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瞪着他瞧。就在沈玹以为她已经识破之时,却听她道:“正好,我要住店。给我安排间清静些的厢房。我是龙大家的人,莫当我是好惹的”。

沈玹看平日格外精明的人迷糊成这般,不由忍笑,将宋言拉扯进了一间客栈。

“掌柜的,我这兄弟醉得厉害,你给安排间清静些的厢房”。一手撑着宋言,沈玹冲正拨弄算盘的掌柜扬了扬下巴。

“清净的?那得是楼上了。二楼里间儿,您看着行不行”。

“里间可以”。沈玹点头,付了银子。

“钥匙客官您拿好,您看看还要什么不要?我们这儿还有些剩的点心,您若不嫌弃大可拿了去”。

“行”。沈玹思忖了片刻,道。

就这样,沈玹一手扶着宋言一手拿着一袋油纸包着的点心,上了楼。

厢房虽格外朴素,倒也干净。

桌上放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只是成色都不怎么好。

“诗……陪我作诗”。宋言看见了,两三步走到桌前,抄起笔,蘸了墨,边写边念:

“久在亭中待夜深……嗯……袖卷……青衣踏红尘。天涯……天涯见月……伤心色,举杯伏案断肠人”。

“消停会儿吧,姑奶奶”。沈玹将油纸包放在桌上,伸手没收了她手中的笔,硬生生将她拉上的床榻,又拿了褥子给她盖上了。

宋言有些不悦地嘀咕着,不过没过多久便自己蹭了蹭床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这就当你的早膳了,我可是仁至义尽了!”沈玹哼了一声,正要出屋,却瞥见了桌上的那张字纸,顿时脸色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将那张纸折了几折收入衣襟,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丑事都出去,他这也算是拾了件武器。这样敢作敢当的姑娘若是变成炸毛的猫,未免也太有趣了些。

宋言醒的时候是翌日晌午,三姐宋宓得知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彻夜不归,只得找了个借口在爹娘面前搪塞了过去。

宋言起身,昨日的片段经记忆的召唤稍稍回到了脑海中。她猛地坐起身,打量屋中,笔墨皆有动过的痕迹,而那张字纸却不见踪影,绝对有人将那纸拿走了。

她拿过油纸包,两三下吃完了袋中的点心,坐在床榻上。

那字纸不过写了首诗,她也并没有落署名的习惯,应无大碍。不过看样子,是有人送她来得客栈,顺道又拿了那张字条。宋言杏眸轻眯,若是想拿她的把柄,总该拿些更具特征的才是,不过是一张写了诗的字条,既没署名,字迹也吝乱不堪。说明那人并不会将此事声张,不过是找个机会偷摸着要挟她罢了,甚至都不及如此。不管哪种,那人都憋不长,不出几日定会拿着那字条找到她,到时她自然也有法子应对。这样一想,倒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时间这样晚,去私塾也来不及了。她起身到浴间洗漱了一番,直到一身的酒气淡了些,才下楼出了客栈。

过几日商榷酒楼要办宴席,不妨趁乱溜进去,换身衣裳,也好帮帮三姐。宋言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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