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如果有如果……可惜没如果

宋凡霖一路沿着小镇一边的山路跑了上去，桑榆跟的气喘吁吁，追到一半就喉咙刺痛，连话都说不上来。

　　她正焦灼着，一辆车在她身边突然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车里的人声音低又沉，“上车！”

　　她惊了惊，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警惕的看着他。“你是……我们认识吗？”

　　车里的人没看她，唇角紧抿，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性格。

　　“宋凡霖，认识。上车！”他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蹦出来的，桑榆还是听懂了，立马打开门坐上车，指着宋凡霖刚刚跑去的方向。

　　“那里！但是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你是——嘶。”男人一下子把车速提快，桑榆说话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开车的人没什么诚意的硬邦邦说了声对不起，她疼的根本不想说话。

　　小轿车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转了两圈，在第三个拐角处停下。

　　桑榆被颠的头晕，车一停就打开车门跑到外面吐了出来，等她再抬起头，手边除了一瓶矿泉水再无其他。

　　她惊奇的左右看了看，没看见车，倒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宋凡霖。

　　看清她的位置，桑榆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捂住自己的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一步一步慢慢挪了过去。

　　宋凡霖站在山崖上，风吹着她的长头发，她很瘦，被这样强烈的山风吹着，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吹到山崖底下去了。

　　桑榆终于挪到她身后，然后一把抱着她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宋凡霖有点楞楞的，低头看了看桑榆抱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才猛的笑道：“你误会什么了？”

　　“……”桑榆瞪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来取东西的。”宋凡霖道，“你想多啦，我真的没事。”

　　她摊开手掌，掌心是一个黄色的锦囊，样式很老旧，上面的颜色也很淡。

　　“好不好看？”她笑笑，干脆盘腿坐下来，“我十五岁的时候和他一起来的，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他第一次送我东西，就是这个锦囊，里面是他第一次送给我的那个狗尾巴，他编成了戒指。好不好看？”

　　她神神秘秘的张开五指，有点好笑的道:“咦，我忘了，草会变黄耶！”

　　桑榆愣了愣，学着她盘腿坐下来，扶着下巴仔细打量她手指上突然出现的草戒指，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做的真好看。”

　　上面编出来的花纹栩栩如生，就算枯黄了也该是扎扎实实的，看不出一点松散的样子。

　　“我也觉得好看。”宋凡霖也笑，突然转移话题，道：“其实我刚刚看见他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钻石戒指，很好看的样子，好像很贵。那个女孩子……挺好看，很适合他，他应该是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桑榆想问既然你都放心了那你还跑什么？

　　可她还是没问出来，只是默默的看着宋凡霖。

　　宋凡霖仰起脸来笑了笑，“那我把这个锦囊给你吧，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就把名字写下来，然后扔到那个树杈上，喏，看见没？”

　　她指着斜斜长出来的一棵桃树，“那里等春天来了就会开出好多桃花，这个锦囊放到那里，时间久了，就会有桃花香气。”

　　“你闻闻。”宋凡霖捧着锦囊把手伸过来，笑着：“是不是很香？有没有感觉春天来了，很好闻，万物复苏。”

　　“嗯。”桑榆接过来，抬头对她笑了笑。“有笔吗？我也想写一点东西。”

　　宋凡霖找出笔递给她，微笑道：“你也有喜欢的人？”

　　“对啊。”桑榆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轻声道：“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人，好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是吗？那就祝福你们吧。”宋凡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挂到那里吧，高一点，很容易被老天看见呢。”

　　桑榆弯腰写了几行字，在宋凡霖揶揄的目光中强装淡定的站起来，小心翼翼把它挂到最高处去。

　　两个人肩并着肩往山下走，宋凡霖偶尔讲一些这个小镇的故事，也会穿插她年少时的回忆。

　　看上去并不是很难过。

　　他们在小镇的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起身回西安。一路上宋凡霖也很平静，甚至能和桑榆说说笑笑，桑榆就放下心来。

　　梁艳电话打过来时宋凡霖刚刚靠着窗子睡着，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带着笑意，看起来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

　　桑榆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还好吧，我觉得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没闹什么事吧？我听她爸妈说，好像那个人看见她了？”

　　“……”桑榆也不太清楚，便道：“应该吧，不过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他知道她去的地方，要不是他的帮忙，说不定我还会丢了她。”

　　“奇怪的男人？”梁艳愣了愣，“唔……不会真是他吧，听说他昨天突然从婚礼现场跑出去消失了半个小时，不过还好，后面回来了，也成功的结束了婚礼。”

　　桑榆没说话，觉得有点难受。

　　那个男人……她回想起来，确实是一个眉眼间很桀骜不羁的男人，昨天的紧张慌乱也不是装出来的。

　　应该……他也很爱宋凡霖吧！

　　梁艳知道宋凡霖没什么事也放下心来，就找桑榆随口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桑榆刚把手机转回去，就看见宋凡霖怔怔看着她的目光。

　　很虚无，很缥缈，带着空荡荡的茫然。

　　她说：“我梦到他了，他的新娘是个很好的人，他们有了一个好可爱的孩子，我好喜欢他。”

　　她说的不清不楚，桑榆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抬起想安慰安慰宋凡霖，她却慢慢把头转了过去，轻声：“如果有如果，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可惜啊，没有如果。”

　　她身上总给人感觉很难过，很哀伤，桑榆和她在一起的这两天，心里也总是空荡荡的难受。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桑榆眼眶一酸，便控制不住的难过起胸口哽咽的难受。

　　“你不要这样……”她才说话，宋凡霖转过脸，便又是一个温柔恬静的笑脸。

　　“我听梁阿姨说你好像是在做节目，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把我的故事讲给你的听众听吧。”她顿了顿，唇角抿起来，桑榆这才发现原来她有一双很甜美的小酒窝。

　　笑起来很美，可酒窝里带着泪水。

　　“我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评价我的，或者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就不要用真实姓名什么的吧，我不想影响他的生活呢。”

　　火车到站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宋凡霖也站起来，松开一路牵着桑榆的手。

　　“那我还希望，下一次见面，可以听见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的消息。”

　　她笑着冲她摆摆手，“再见。”

　　“……再见。”桑榆在她走后呆坐了半天，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