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他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漏了她的深情

尹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知道你干嘛还和他在一起？！你傻啊。”

　　桑榆无奈苦笑，正要好言好语劝这个和她当年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叶圣初便突然把手伸了过来，一把拽住桑榆的手腕，把她扯回自己身后。

　　目光不善的盯着尹悦，叶圣初干脆了当道：“尹小姐，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事情或许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挑拨离间。如果没别的事，还请尹小姐出去吧，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踏足我的私人领地。”

　　尹悦恨恨的瞪着他，咬了咬唇，愤愤的转身跑了出去。

　　桑榆张张嘴还要说什么，便感受到叶圣初转过来的视线，她回望过去，无奈的笑了笑。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过身子替他收拾凌乱的桌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叶圣初一直都有这个坏习惯，一忙起来便不会去收拾身边的书和资料，从高中的时候就是那样。

　　他总会在上课之际从凌乱的桌子上抬起头，揉揉被压乱的短发，睡眼惺忪的在一沓子书和试卷里翻找半天，语气很不耐烦的转过头问他的两个同桌或者是前桌后座。

　　无非就是：“你见我英语书没？”“我笔呢？见了没？”“你的试卷借我看看。”

　　语气随意而嚣张，偏偏身边人总包容着这样坏脾气又好看的少年，没有人怪他一句半句。

　　连桑榆也是欢喜那样的他，尤其是睡着的他，趴在桌子上，会侧着头。桑榆便会看见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的唇角，还有那长长的睫毛。

　　那时候窗子外面有一棵好大的合欢树，暮春时分，合欢花盛开的那样好看。

　　她还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认真而羞涩的写下他的名字，抬头看他，时而微笑。

　　那是独属于桑榆的青春回忆，叶圣初不知道，她也不想他知道。

　　桑榆手顿了顿，抬头看过去，恰好和叶圣初的目光相对。他淡定的看着她，面色平静：“你在想什么？”

　　“我……”她顿了顿，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学校的那棵合欢树。”

　　“它的花真的很好看，我还在政史地的小册子里夹了一朵。”

　　叶圣初记得那棵树，他也想起一些往事，只不过不是桑榆的回忆。

　　他想起高二下学期的那节班会课，他穿过香樟树，紫藤萝，还有那棵合欢树从操场走到教学楼下，便猝不及防看见那一束合欢花。

　　抱着合欢花的女孩子穿着蓝色校服，被众人围着起哄，她的同桌拉着她，笑嘻嘻的说：“没关系，你唱嘛。我们都给你把人叫来了，胆子大一点，别让我们失望啊。”

　　她不好意思的笑，锤了同桌一拳，望过来的目光却大胆而热烈。

　　“行吧，”她笑，“那就《起风了》，你和我一起啊。”

　　“没问题啊，不过你要对着他唱啊，不然我们不服。”

　　她说了什么，手指揪着合欢花花瓣，笑嘻嘻看过来，周围的几个少年不可置否的退了退，让出一点位置来。

　　他在她的目光里面无表情，冷淡漠然。

　　“合欢花很好看。”叶圣初沉默半天才道，桑榆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着低下头去不说话。

　　这样安静的她，好像并不是记忆里的女孩子。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叶圣初淡淡道，“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改变，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我喜欢谁，并不会因为她像谁，也不会去找谁的替身。”

　　桑榆有点失神。

　　没想到他是这样看自己的啊……也正常，谁都知道她喜欢叶圣初，会竭尽全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也很正常。

　　毕竟她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很刻意吗？”她笑了笑，叶圣初的目光随着她的笑冷了下来，慢慢变得不屑。

　　“或许曾经有吧。”她无视叶圣初的冷漠目光，手下继续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面色平静，“毕竟我真的以为如果我可以成为尚清涟那样优秀的人，就可以被你多看一眼了。高中的时候，其实很多次，我学她一样说话，一样行为做事，一样努力做到善解人意，想和她一样，并不是想有好多朋友，我只想有你一个朋友。”

　　“可是我终究不是她，我承认，我卑鄙自私，我也不会为别人着想，我做不到和她一样，我也没办法和她一样。那时候的我，还有点天真，孩子气，总以为眼泪可以解决好多事情，也以为我的痛苦难受会有人知道。”

　　叶圣初抿了抿唇，定定的看着她，像是看到全新的一个桑榆。

　　记忆里的女孩子活泼天真孩子气，被人说两句便要哭，一哭要周围的人都安抚劝慰，动不动要撒点小脾气，也会声音甜甜的撒娇，像个要糖的孩子一样拉长音调抱着对方的手臂连声问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呼吸都带着甜甜的奶味。

　　可面前的女孩子，眉眼依旧是当年的样子，只是沉静了许多，凡事都会不轻不重的笑笑了事，眼眶再红也不会有眼泪滑下来。

　　“只是后来吧，才会知道其实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容易，眼泪也是最没用的东西，慢慢的就自己长大了，也就不会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她停下动作，看着叶圣初平静的耸耸肩笑笑，“没办法，长大就是这样。”

　　她笑的并不难过，很平静很从容，可叶圣初却没办法想象她究竟遭遇了哪些事情。

　　是什么让一个女孩子独自长大，又是什么支撑着她从少女时期就有的喜欢继续到长大？

　　“这三年，你总会遇到比我好的男孩子。”叶圣初的惊愕并不表现在脸上，他对桑榆的语气依旧是冷淡的，“我不信你一直就喜欢我，没有对别的人动过心。”

　　桑榆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今天莫名其妙就说这些话想干什么，有点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扯过纸巾，擦了擦手。

　　“有吧，”她依旧笑着，很好脾气的样子，轻松道：“有段时间，一学期吧，总觉得看谁都像你。他们穿白色短袖，蓝色外套，转过脸笑的样子都像你，我那时候觉得我其实可以喜欢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你。”

　　她顿了顿，走到叶圣初身边，第一次破天荒的踮起脚，在他脸颊旁落下轻轻一吻。

　　“因为谁都不会让我那样想念，唯独你会。”

　　“人都会趋利避害我也不例外。所以有好久，我会忘记你，不去想你。那时候，我并不痛苦。”

　　叶圣初喜欢过人，可他没有像桑榆这样疯狂过。他和尚清涟是心照不宣的，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后来成了彼此都清楚的双向暗恋者。

　　可尚清涟离开时，他只有瞬间迸发的怒气，后来是几天的伤心，再然后是看见桑榆后的坚决。

　　他从来是一个冷漠而果断的人，自私冷漠无情，谁让他难过，他就让谁不爽。

　　所以他会那样迅速而坚决的把桑榆拉进他的世界，宣告全天下他要和她在一起。

　　他也不是一个会回头的人，既然得不到心动的人，他就会和喜欢他的人在一起，往后余生，再和她尚清涟没有任何瓜葛。

　　他一切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唯独漏了桑榆的心。

　　她的深情，让他头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拒绝，可抬起眼看见桑榆的目光，平静而哀伤，那些话语猛的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