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雀橘儿坐着马车忐忐忑忑了一路总算了落了地，只见面前一座富丽堂皇的殿，金黄匾额浓重地描着“翊坤宫”。

　　“千夫人，贵妃娘娘已在宫内等候多时了。”一个宫女踱着步子走来微微朝着雀橘儿福身。

　　雀橘儿微微颔首。

　　跟着宫女进了门，便幽幽飘来琴瑟之音，悠扬清澈、轻柔绮丽、清寒高贵。

　　雀橘儿越听只觉得越熟悉，似是在何处听闻过这琴声。

　　琴声时而空蒙时而激扬，雀橘儿一愣，回想起那日在太子殿后园中听闻的琴声，虽曲调不同，可这般高深的琴技，必是出自同一双手！没想到竟就是这贵妃窦妲妤。

　　待窦妲妤缓缓收起手，雀橘儿已在纱帘后站定多时。“千夫人何时来的？”窦妲妤揣着明白装糊涂，幽幽起身故作生气地瞪了眼一旁的丫鬟，“也不知会本宫一声。”

　　雀橘儿淡淡挂着笑，“如此这般琴声，能站着欣赏已是荣幸。”

　　“千夫人倒是个会说话的。”窦妲妤撩开纱帘，待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却都愣住了。

　　“是你？”窦妲妤先开了口。

　　雀橘儿缓了神福身道，“参见贵妃娘娘。”这窦妲妤不就是那时自己选秀之时站在角落的那名清冷女子，当时就觉得她与旁人不同，果然是短短几月便坐上了贵妃之位。

　　窦妲妤倒是还没缓过神，“本宫原以为你是必能进宫的。”这般容貌是自己都比不上的，当时就想着她一进宫便能得个好位置。

　　雀橘儿悻悻笑了笑，“不知贵妃娘娘可否还记得，选秀路上大人劫去了一名秀女。”

　　“难道那秀女竟就是你？”窦妲妤微微睁大眼，当时自己站在内侧，其他秀女见了千绎乱作一团，自己被挡着愣是没见着。

　　“正是。”雀橘儿点点头。

　　窦妲妤目光缓了缓，“当时你若进了宫我们便为敌人，现如今敌人没做成倒阴差阳错又碰了面。”

　　雀橘儿摇摇头，“这宫里的勾心斗角我是吃不消的，再者说，我和贵妃娘娘注定不是敌人。”

　　窦妲妤抬眼轻笑，“罢了，你我实属有缘。”说着便坐下叫丫鬟泡了壶茶。

　　雀橘儿也坐过去，“贵妃娘娘，我带了东西来。”雀橘儿碰了碰衣兜口袋透出了点信角。

　　窦妲妤自然会意，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千夫人单独聊会。”

　　待丫鬟们都退下后，雀橘儿拿出千绎写的密信交于窦妲妤，窦妲妤倒也不浪费时间，细细看完后便放到那烛火上烧成灰烬。

　　雀橘儿也不闲着，拿起茶壶替窦妲妤倒了杯，不过这宫里的茶就是不同，比自家府里的还香上这么几分。

　　窦妲妤半晌道，“千绎若是当了丞相，怕是天下太平。”千绎在密信中袒露当今朝廷贪败勾结现状，规划了平定各地倭寇的正确秩序与恰当时机，窦妲妤不禁暗佩这般头脑与正气。

　　雀橘儿知晓千绎从来秉公办案，从不受赂，可没想到草草几句对朝廷之事的见解能得到窦妲妤发自内叹的高度赞扬。“看来小女也还有很多不了解他的地方。”

　　“千绎注定是孤独的。”窦妲妤暗叹，“他这身正气使他无所畏惧可也害了他，在这吃人肉喝人血的朝廷中他若不是依仗皇上对其的信任，早就被人谋害了。”

　　雀橘儿垂眸久久没有言语。

　　“不过现在他有了软肋。”窦妲妤意味深长地看着雀橘儿。

　　雀橘儿自然知晓窦妲妤口中的“软肋”是谁。“我若能少拖累他点便好。”

　　窦妲妤心中有什么被触动一般，“千夫人，本宫既与千绎做了交换，就必会保你在宫中的安全。”

　　雀橘儿看着窦妲妤，缓缓点点头，就在这时，无意中瞄到又有个黑影极慢地走到宫门外，接着便没了动静。

　　窦妲妤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想着让雀橘儿回府。

　　雀橘儿瞥见窦妲妤似是想说什么，赶紧道，“妲妤，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先回府了。”

　　窦妲妤微微一愣随即察觉，面上挂起笑，“也好，要不要我叫几个人护送你回府？”

　　“不用了，我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了，还会迷路不成？”雀橘儿站起身又走几步，“妲妤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窦妲妤上前握住雀橘儿的手，“橘儿你便放心。”

　　眼看着雀橘儿就要走出宫门，那黑影早早地溜得不见踪影。

　　苏衡正闷着脸坐在龙椅上，呈上来的折子没一个有好事。

　　“皇上！皇上！”公公晃着拂尘小碎步跑到跟前。

　　苏衡一脸嫌，“慌慌张张的，又是有什么破事？”

　　公公谄媚地笑道，“今日窦贵妃邀了那千夫人到翊坤宫。奴才便叫人趁机去捅了个窗户纸，听着这窦贵妃与那千夫人关系真真是甚好，一口一个名讳地叫呢。”

　　“哦？”苏衡松了眉头挑了挑，“看来真是我误会了爱妃，眼下也只有她能叫我省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