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发生前的一个小时。
中段北路。
作为一名大一管理系学生,宋之瑶要抢在期末之前拿够学分,不得已,社会实践调查报告成了她的首选目标。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宋之瑶已经不知道窝在这个公交站点几个小时了。瓢泼大雨像是在嘲讽她没带伞的傻气,令她的处境狼狈不已。
“真是莫名其妙,偏偏今天没带伞!”
不等宋之瑶发泄完内心的烦闷之气,忽闪的灯光在茫茫雨雾中的透出点点光线,让她险些激动地手舞足蹈。
“师傅师傅!停一下车!”
许是老天怜悯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司机师傅还真在噼噼啪啪的雨点声中听到了她的大声呼唤,渐渐将车子驶向了她所在的地方。
“妈的,你这死小子是要气死你老子吗?!”
刚刚坐进车内的宋之瑶还未来得及放下半湿的背包,便被司机师傅的一句怒吼吓地浑身一抖,有些茫然地看向对方。
“抱歉啊,姑娘,吓到你了,我家这个孽种实在是不争气啊……啊,算了算了,姑娘,你去哪?”
压断电话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到宋之瑶一脸受惊的模样,当机明白是自己吓着小姑娘了,面上有些讪讪地岔开了话题。
“哦哦,我去中段南湖路了。”
宋之瑶瑟缩了下肩膀,朝车厢更里处钻了钻,将目光放回了窗外水汽蒙蒙的世界,闷声回答。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早点赶回学校宿舍,好舒舒服服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早早休息。
可往往是事与愿违。
刺耳的电话铃声像某种夺命的魔咒,让车辆猛然停在了路边,随机伴随的,是司机师傅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你又问家里要钱?你老子一天出车才挣几个钱,全他 娘 的给你败光了!”
“钱钱钱!孽障东西,你要你老子去卖肾吗啊?!”
“……”
紧急的刹车让宋之瑶毫无防备,一头砸在了车座后位。原本挂在颈间的银制小锁突然断了锁链,甩出了后座。
“奇怪,好端端的东西戴了十几年,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宋之瑶艰难地躬下身子,在狭小车厢空间里摸索着掉落的物件,几番折腾,才在前座角落处找到了遗落的银锁。
小巧的物件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那颈链的断口处的裂痕,整齐而完整,倒像是用什么工具刻意断开一般。
等等,刻意?
宋之瑶心头闪过一丝寒意,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未知的预感像蚀骨的虫,让她极为不适。
关于这把锁的来历,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依稀记得父亲曾跟她提过几次,大致意思是说她生来命薄,有人让她好好戴着这个东西,寓意辟邪避灾,长命百岁。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但现在……
宋之瑶指尖停留在那断口处,心口处一阵沉闷压抑的不适,让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她不喜欢被人牵制的被动,尤其,是在未知的情况下,她更喜欢反被动为主动。
“师傅,我不去中段南湖路了,停在前面的路口处就行!”
司机声嘶力竭的嘶吼依旧断断续续,显然,宋之瑶的话并未被盛怒之下对方听进去。
无奈,宋之瑶再次敲了敲车窗,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欸呀,小姑娘,这么大的雨,我还是把你送过去吧!而且……”
“我付你双倍的钱!”
宋之瑶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敷衍式回答,甩下钞票就想出去。
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等宋之瑶完全想清楚,茫茫雨雾中,一抹身影匆匆而至,硬生生将要出去的宋之瑶重新推至原位,进而半湿着身子坐了进来。
“师傅,去中段南湖路!”
“欸,好嘞!”
“师傅,我……”
“欸,小姑娘,这儿离中段南湖路不远了,马上就到,你和另一个小姑娘一起过去好了!”
“就是就是,欸?同学,你也是京陵大学的学生?好巧,我们一起吧!”
宋之瑶看着旁边一脸笑意盈盈的女孩子,似是有些不喜这自来熟的感觉,扭头不语,未等拒绝的话说出,司机已经重新启程。
好吧,就一小段路而已,希望不会出事。
未走多远,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宋之瑶狠狠皱了一下眉,心中的不安像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知道了知道了,小兔崽子,你给老子闭嘴,这次绝对能狠赚一笔,记得再不要去赌了!”
“……”
手中的银锁隐隐发烫,宋之瑶忽然意识到,要出事了。
天,要黑了。
“起开,停车,我要出去!”
宋之瑶发疯似地推开挡在眼前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扣动车门,想要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诡异的车灯,雨雾涟涟下,血色的玫瑰盛开在了黑暗的角落,泛滥起妖冶的色泽。
“啊啊啊,出事了,快打电话啊!”
……
嘈杂的人声让宋之瑶意识越来越薄弱,她只记得,在最后一瞬,她将银锁重新戴在了颈间。
长命百岁,呵,都是放屁!
这一瞬,她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是的,巧合。
一切的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让人以为,
这是一场预谋。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一切回归起点,游戏,正式开始。
她,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