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绘光

“下一站黑水街，请要下车的乘客准备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从B市郊区出发，绕了小半个圈缓缓拐进商业街，街道四通八达，行人熙攘。

语音播报员将这行字念得字正腔圆，这跟平常念的普通话还不一样，听上去像机器仿声，连尾音上调的幅度都显得刻意。

谢俞与顾玥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看见谢俞在报完站后拿出手机打电话

顾玥转头看了他好久，谢俞也没有说话

顾玥梅姨没有接吗？

谢俞看了她一下，开口道

谢俞梅姨

顾玥不知道电话里的内容，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谢俞

谢俞抽烟呢，抽烟也对身体好？

……

谢俞那你还找，我什么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回你什么，谢谢鼓励、争取不做倒数第一？

谢俞没什么

谢俞短信我看见了，忙着复习，忘了回。

顾玥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谢俞说话，即使没有听见电话内容也猜到了一半

与此同时

“黑水街南站到了，准备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谢谢配合。”

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热浪夹着燥热的风从门口扑进来。

谢俞和顾玥起身下车

谢俞许艳梅同志，我和玥玥还有十分钟就能到广贸门口，你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身上这股烟味，想想怎么跟我交代，也顺便想想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提着头来见我吧

顾玥噗

顾玥没忍住，笑了一下，看见谢俞看过了就马上收声了

谢俞没有马上去找梅姨，绕了点路，跑了三家杂货店终于找到一个带扩音器的喇叭

顾玥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买喇叭，大概是梅姨需要

红白色，从一堆杂货下面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店家为了展示它虽然积了一层灰但功能依旧强悍，立马接上电，当场放了一首“该死的温柔”。

功能确实强大，震耳欲聋

两人被震的耳朵疼

谢俞行了，多少钱

店家离这个喇叭的距离更近，压根没听见谢俞说的这五个字，他用袖子擦擦上头的灰，歇斯力竭地扯着嗓子推销，老大／爷一把年纪了，难为他还能嘶吼出这种高音

顾玥向后退了几步，尽力远离声源

黑水街人民——耐用！不好用包退！包退！

谢俞多少钱？

黑水街人民品质有保证！有问题你尽管找我！小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建行杂货！

顾玥……

谢俞……

见大／爷没有听见，谢俞直接上手，关闭喇叭

世界突然清净了

声音停止后，顾玥才向谢俞走过去

然后就看见大爷往塑料袋里塞传单

黑水街人民副业，副业。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奔赴小康，为了发财而奋斗……找您的钱，拿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那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

谢俞直接抽出来垃圾桶里扔，扔剩最后一张，一声大吼，顾玥就看见谢俞把最后一张传单塞进裤兜里

许艳梅臭小子！玥玥！

许艳梅怎么有空来看我

谢俞见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黑色塑料袋递给她，然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之不及

顾玥面无表情的也后退了好几步

谢俞你身上这什么味，厕所清新剂？没事喷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许艳梅狗屁厕所清洁剂，老娘这是女人味

许艳梅你看玥玥，她都没说嫌弃

然后谢俞转头，看到了身后几步之远的顾玥

是没说，人家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

尴尬了两秒，她打开塑料袋看到里面的东西

许艳梅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给我整了个大喇叭——怎么弄这个，这是开关？

顾玥别按

顾玥及时开口，那首没放完的歌总算是没有杀出来

谢俞你这嗓子，自己心里没点数是不是，抽烟，你就抽吧

顾玥梅姨，抽烟不好

许艳梅没那么夸张……依照我这强健的体格，少说还能再战个三百年

两人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由于常年操劳，许艳梅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顾玥强健，你可真敢说

许艳梅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立马把手放下来，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流畅地往外蹦

许艳梅我腰没事，那个，上次你们叫我去医院看看，我去了，挺好的，医生说没太大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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