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春天都较短,忙碌碌地晃眼就过,还没来得及享受暖阳,就迎来了烈日。
叶秋依稀记得,这是她来北京的第三个年头了。十八岁生日那天,买了德云社的第一张相声票。
那个时候七队刚成立,还没有什么辨识度,现场观众刨活的少,氛围也都还不错大家多半都是只为听相声而来。
叶秋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台上相声说得怎么样,叶秋默不关心。
呆呆地坐在台下,盯着台上的演员逗乐表演。
一些传统片段,说实话听不太懂。有笑点就跟着乐,没笑点就静静地自己发愣出神。
第一个开场表演结束。秦凯旋——不,应该说,秦霄贤跟搭档孙九香上来了。两人上台先开始介绍自己,再抖几个包袱预热气氛。
他身着一袭红色大褂,笑得灿烂如暖阳。在台上望向这边,引得她入迷忍不住弯眸扬唇地似作回应。
台上逗乐,台下欢笑。那一刻,叶秋将那大褂长衫的人比作天上的太阳。觉得他遥不可及的存在,她想,就到这吧。
不想再攀高,只想守着台上台下,弯眸一笑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她人到了,见过就当作已经赴了那个约。没有失诺长大来找他,这段缘,已经画上了圆满句号。
坐到整场演出结束,背起小背包准备走人回去。
画面转到那个炎热的夏夜,观众散场,剧场下班,他自己一个人把玩手上的扇子步行回家。
他前面步行地往家走,叶秋慢悠悠的,假装顺路地跟他后面走。
她已经不摆摊了,散场不着急走,在附近等他下班,
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背影,瘦高的个,上身白t下身紧身黑长裤。肩膀很宽,瘦得弱不禁风,脊背佝偻得像个老大爷。
好想上去给他拍一巴掌,让他挺背站直。
夏季的风为白天被烈日蒸笼过地面带来一丝凉爽,吹动树杈枝叶,沙沙作响。
叶秋闭上眼感受自然的凉爽。脚下盲走,行人稀少的行人道上,前面的人步伐高抬行在前方,后方行人甚远。
本以为一路平坦,偏偏就有人等着她撞。
叶秋走得缓,就算不怕磕碰到行人,也担心自己摔倒。往前的路,叶秋似感所阻地睁眼,秦霄贤正面向她微敞双臂,眉眼弯笑的像是等着她跌撞入怀。
他们的距离仅剩隔一米。
叶秋顿下,眼神直接地凝视眼前的男人,表情茫然。
男人丝毫不与避讳地迎向她眼底。
“常来德云社?”
“嗯。”
“跟我几回了,粉丝啊?”
“嗯,是。”
那个夜幕下,月色高悬天边,驶过的电瓶车,三两行人将衬得恬静。蝉鸣耳际,风叶轻拂原本的清凉,添上几分燥热。
画面定格在那一幕中,令人久久回味百转于梦境。
过往的感受映刻入脑海,每每梦到的画面又总是模糊不清。
记不得细节,那么长的光景被全篇盖过。
电视里正在播放相声,光感照映整个客厅,听不到半点声音。叶秋迷瞪着眼睛沙发上坐起,糊乱地在身后摸索到遥控器,声音放大将遥控器随手往旁边一扔。
遥控器闷声落入沙发角,趴在一旁的柯基浑身一激灵,“嗷呜”一声,从上沙发上滑落在地。
叶秋没注意它在,嗷的一声掉地吓得她吸气惊呼。
客厅垫了毛地毯,摔在上面软软的并不疼。肉团子奶球委屈地呜咽一声,起身甩了甩脑袋,使劲地往沙发上跳。
无奈腿短,跳得不够高头磕在沙发边缘,又是一声嗷嚎声。
平时都是秦霄贤抱它上沙发,想下了就纵身一跳,反正有毛地毯伤不了。
今天秦霄贤回他爸妈那吃年夜饭去了,摔了没人抱柯基只能冲着叶秋又蹦又跳,想她抱自己上去。
将两个抱枕放到地上,睨着奶球示意它自己上来。
蹬腿上跳,差点力度挂在沙发边,前爪使劲扒住沙发垫,后面两只小短腿儿悬空乱蹬。
看它费劲,伸脚垫在蹬空的小腿儿下,往上一托。
奶球忙扑腾地跑过来,扎进怀里,像个委屈的小孩儿呜咽哼哧个不停,等着摸头求安慰。
心头涌上一股抵触。
用盖身上的小毛毯将其包裹,任由它挣扎只给露出毛绒绒的脑袋呼气。
电视里的岳云鹏孙越两个人一逗一捧,画面切至台下观众、演员,大家都注视台上哈哈大笑。
怀里的柯基安静下来了,似乎是觉得被包裹着也不错,抽动下耳朵眯眼假睡。
两岁多的柯基被小毛毯包裹得老实乖巧,叶秋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奶球才刚两个多月,被秦霄贤抱在怀里。
那天叶秋照常等他下班,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雨来,秦霄贤停车开着车窗让她上车。
叶秋没带伞,一头扎进后座位,就听到有狗叫声。
微微侧眼往驾驶座一看,秦霄贤单手握方向盘,一只手将一只小柯基抱在腿上。
看着挺小,声音奶气也不凶,叫了两声就被主人轻斥住,不满地缩缩脑袋哼哧哧地禁声。
大手轻揉脑袋,以示安慰。
秦霄贤单手边开车,眼睛盯着前面拥挤的道路,问她家住哪儿。
叶秋说出地址,随后安静的坐在后面双手不自在地揉搓。
她不太喜欢狗又一直盯着狗看,想着小狗正是热情粘人的时候,叶秋生怕它下一秒就冲过来。
小心地往旁边挪了点,身子躲在副驾驭座靠背后。
秦霄贤从车内后视镜打量后座上的人,弯眸笑问:“怕狗啊?”
叶秋茫然,啊了声,“也不是,就是它们太热情。”
“热情不好啊?被热情对待说明讨喜啊,狗很聪明的,知道什么人好才会往上扑。”
叶秋点头。柯基趴在秦霄贤腿上吐着舌头散热,眼睛滴溜圆地盯着后面座,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看见她。
“我看它挺喜欢你啊。”秦霄贤瞟眼后视镜,“我刚给它领回来也没取名,要不你给想个。小闺女,取个可爱点的怎么样。”
“奶球。”
“奶球?”秦霄贤蹙眉。
叶秋坐后面看不到他正脸,以为他不喜欢。嗯地一声没有说话,等对方反驳她随口一说的名。
“挺好。”手拍拍两个月大的柯基,逗孩子似的语气说:“咦呀,我们有名字啦叫奶球,开心不?”
柯基抬头望他,像是听懂了,“汪”地叫了一声。
秦霄贤笑然。
“叶秋。”下车时秦霄贤扭头叫她,笑着说,“互换下联系方式,加个好友呗?”
半打车门,叶秋看向驾驭座上的人侧身半仰脖颈,笑如暖阳。就是抬头纹明显,倒也不影响什么。
不经思考,下意识的点头。
望着远去的车辆。脑中最后的画面是他怀里的柯基,二十几分钟的路,小家伙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她下车的时候,它正仰头哈欠。
八点了。
手心冒出汗,手机被她攥紧屏幕起了薄雾。
将被她裹得满眼无可念的奶球放靠旁边。盘腿抱着抱枕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年比一年没看头的春晚内容,无聊的歌舞令人再次犯困。
不习惯开灯,电视屏幕里亮得晃眼。
不知道他和家里人的年夜饭吃得如何,明天会不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