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文化

持续一个下午的辩论赛结束了，最终裁判宣布张颜齐所在正方获胜。

虽然洛季心里很是不服，但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面对对方辩手。

毕竟他们代表的是整个学校的师生。

“祝贺张队再次夺得一血。”她说。

“再次”一词在此话中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张颜齐自是知道她为何这么说。只不过某人语气间透露着的羡慕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难道就不记恨自己赢了她那么多次吗？

后来男孩才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洛季友好地握上张颜齐伸过来的手，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一副真心为对手感到高兴的样子。实际上在背地里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一下对面人的手。

张颜齐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假装一副什么事都没有，依然礼貌地道谢，内心暗暗地在这事上记了一笔。

好你个洛季，居然掐我，本来我还想夸你这次表现挺好的呢。

女孩无视张颜齐的反应，盛气凌人地宣战道：“我下次一定会赢过你。”说着，她握着的手便更用力了点。

被突然下战书的人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似乎这一举动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洛季本就是在气头上，再经张颜齐这么一挑拨，她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脱口而出：“屁嘞。”

“女孩子说什么说脏话呢？”张颜齐有些反感，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从不知道洛季还会说脏话，再者加上自己本意也不是想挑衅，就是逗一逗洛季罢了，没想到她这次居然当了真。

也对，毕竟都输了那么多次了。

再不当真，张颜齐就要怀疑洛季这种没有胜负欲的人是怎么当上队长给其他队员起一个榜样作用。

两人不欢而散，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虽然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只是昔日对手重逢时互道寒暄，其实两者都心照不宣地在暗地里偷偷较劲。

出了大楼，洛季四处张望了一下，寻找着夏晨的身影。

说起夏晨，B大法学专业大二在读生，洛季的发小之一。人美心善好说话，高考六百八不在话下。

面对美女学霸的邀请，试问谁能够忍心拒绝呢？

“阿季阿季，这里！”夏晨呼唤道。

夏晨见了洛季，拼命地挥着手，招呼着她赶紧过来。

“阿季阿季，你下午参加完比赛一定很累了吧，那今天晚上我得好好犒劳一下你。”夏晨亲昵地挽住洛季的手臂，打开手机，点开早已写好的备忘录。

她看着手机，满怀期待地问洛季道：“晚上呢，我先带你去吃一顿好的，然后呢我们再去看演出，怎么样？”

“吃完饭……再去看演出……会不会太晚了吧？”洛季有点担心。

“昂～去嘛～去嘛～就一次！就这一次！”说着，她用手比了一个“一”，苦苦哀求道，“况且明天还是周末呢！”

夏晨见状，便使出了撒娇大法，拉着洛季的手臂就是一顿甩。

“就这一次，就一次，求求你了。”

洛季向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被逼无奈，只好答应。

“好好好，去去去。”

“耶！”夏晨高兴地欢呼道，激动得可以一蹦三尺高。

为了不浇灭夏晨的勃勃兴致，吃完晚饭，洛季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她来到了地下。刺眼的灯光，欢呼的人群让她有一瞬间来到了迪厅的感觉。

哦不，天花板上还差一个闪耀的灯球。

夏晨拉着她好不容易地挤到了第一排，洛季刚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主持人的响亮的开场让她把一切到嘴边的疑问都咽了下去。

她大概弄懂了，这是一个地下rapper比赛的现场，所有参赛选手需要经过多轮battle过后决出胜负赢得这场比赛。

洛季觉得，所有人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无非都是为了比赛冠军的1000块奖金并且证明自己在圈内的实力。

“哟，哟，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台上的一个人率先开口，一口地道的重庆话吸引了洛季的目光。

“大家吼（大家好），沃四（我是）来自重庆的妖娆。”

妖娆？名字还挺有个性。

嗯？这身衣服貌似张颜齐也穿过。脸怎么长得也和张颜齐那张臭脸差不多？不对啊，这就是张颜齐吧？洛季盯着妖娆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白天辩论，晚上battle，真有你的啊张颜齐。

洛季不禁开始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待所有人都介绍完毕，主持人简单阐述了一下比赛规则，万众瞩目的battle环节就此拉开了帷幕。

“妖娆妖娆就是可以把你秒掉。”

看着这个flow我可以跟你继续讲，听着他们现在回去自己想。”

“真的兄弟，我觉得你的实力还不如刚才那个司机。”

事实证明，洛季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

看着身旁欢呼雀跃的夏晨，洛季意识到自己融不进去这个环境。

说实话，这地方，真，刷新了洛季的世界观。

妈妈，我想回家。她在心里哀嚎道。

洛季困得打了一个哈欠，本想开口与夏晨搭话，忽忆起她也嗨得六亲不认，心里也不指望她能带自己先撤了。只得乖乖地站在原地观看着battle。

台上的张颜齐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是刚才随手往下一指的时候。自己恰好与洛季的眼神对上了。

女孩儿纤长的睫毛扑闪着，明明身上穿的还是和下午比赛时一样的校服，却别有一番韵味。

她跟着打碟机随机播放的音乐的鼓点节奏点头，松松地扎在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的。

与比赛时冲他投来坚毅的目光不同，现在她的眉眼间已经染上了浓浓的困意，下一秒仿佛就要倒在地上睡着似的。不过，此时的她比比赛时更加自然，褪去了赛场上尖锐的锋芒。在自己的眼中显得格外可爱。

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颜齐瞳孔微缩，心头跟着一颤。但作为身经百战的地下rapper，虽说情绪有所波动，嘴上却还是继续认真battle。

几轮battle完毕，到了角逐冠军的时候了，主持人请台下的观众投票。

“支持妖娆的（指）左边。”

张颜齐双手放在背后，注视着台下。台下的女孩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人的投票情况，缓缓地举起了手，却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洛季看着大家都举得差不多了，好像就差她。手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指向了左边。

“好，请工作人员统计一下票数。”

最终，妖娆未能夺得冠军，张颜齐也没有特别失落，只是静静地望着台下。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个女孩与躁动的人群格格不入，只是安静地看着某处思考着什么。身子不小心被旁边人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瑟缩，慌乱间对上自己的目光里尽是惋惜和胆怯。

洛季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眼前人的眸，可能是她一直对张颜齐抱有敌意。今日一对视，这才打消了自己对他所有的偏见。眸中的深情让她一时间乱了阵脚，沦陷于张颜齐的温柔。

洛季这一系列的举动，成功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溃，甘愿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反正这冠军颁奖也没他妖娆什么事了，张颜齐只想赶紧冲下台把洛季带离这个地方。

谁料主持人叫住了他，张颜齐只得停住脚步。

“诶等等，妖娆，这是你的项链。”

张颜齐心想：这个项链值多少钱，不要也罢。

最后出于礼貌，他双手接过项链，向主持人和观众微微欠身后，便急不可耐地下了台，迈步奔向他刚才一直心念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