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只想对你好

长道相依，几恨别离，锦绣断相思意，待人相惜。――题记　

　　轻柔的光线射进，投出两道冗长的身影，互相交错。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凝眸，将细碎的痛苦一点一点咽下，皆隐在平淡的口吻之下，可他还是准确地感受到了她的悲恸。

　　她抬起泪眼望向他，那双清眸宛若两摊温柔的春水，她修长微颤的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即将落下，他眼疾手快地替她轻轻吻去了那滴泪。

　　“别哭，我会心疼。”

　　他语气温柔，细心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笑眼迷蒙投向她，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凛冽的寒风刮过她的心底，凿进血肉中印进骨子里，再也磨灭不掉。

　　她眸色一深，抓着同心镯的手越来越紧，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伴随着眼底盖不住的纠结和复杂，微微喑哑乐声线，隐隐带着一丝沉痛，又渐渐随风消逝。

　　恨不过一生的牵挂。

　　她攥着的手指愈发用力，心底强烈的愿望，强烈的原谅他的愿望，强烈的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愿望――紧紧汇聚成颗颗泪珠咸涩地流入它最后的归宿。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苏浅雪冰清玉洁的清丽容颜，因哭过而微红了眼眶，稍稍有些红肿，而她眼底好不容易用粉黛遮掩住的困倦在刹那被汹涌温热的液体所化开。

　　她眼底的倦怠，沉重的悲痛，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撕扯着他的心，撕扯着他的伤疤。

　　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她的拒绝，就如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次次令他心如刀绞、令他心寒。

　　她亦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逸轩听她轻歌慢诵这句诗，心仿佛被谁捅了一下，血如泉涌，他知道这首诗，她亦知道下一句，他更明白这首诗是何意思。

　　他想阻止她念下去，她却抢先了一步。淡漠的神情不复当初的清高傲然，她已经失了本质，她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苏浅雪了！

　　“萧萧黄叶闭疏窗。”

　　可他亦不是从前的他了，萧逸轩和苏浅雪之间已经隔了太多太多，曾经的点点滴滴，化为雨水倾泻下大地，仿佛在预示着这场爱情的结束。

　　曾经的形影不离，如今的形同陌路。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苏浅雪倏然捂住脸，深色的眼睑垂下遮住那双含水眼眸，她心中此时是挥不去的酸楚，她带着呜咽的哭腔说出来。

　　“我根本不值得！”

　　萧逸轩听她如此贬低自己，不由得心疼起来，他沉重的眉宇也开始紧紧蹙在一起，心底没由来的烦躁，黑眸底处复杂矛盾。

　　红尘不过一句戏言，他说了，她便为他毅然入了这红尘，义无反顾亦不曾后悔。

　　最后一句苏浅雪几乎是喊出来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他的情意绵绵，又该如何遵循自己的心，她怎么能放下家仇国恨？

　　她的歇斯底里牵动着他的心，她的一颦一笑，触他心弦，她的一滴泪，足以让他心如刀绞、心疼不已。

　　“我只是想对你好。”

　　他眸中极其认真，循了自己的本心，他温柔地笑道说道，情意连绵、爱恨纠葛在那一刹那仿佛化为了灰烬随风散去。

　　光线投在他身上，仿佛是一件细心雕刻的无法找出一处瑕疵的美好的艺术品，斜着落下一层阴影，神圣得不容亵渎。

　　她的心猛然一怔，眼中复杂纠结，她不禁压低声线。

　　他们之间的隔阂，仿佛在那一刻即将解开。

　　可是，苏浅雪不允许自己沉沦，她不能允许自己再次落入他的甜言蜜语中。

　　他的一字一句，他的声线喑哑，他的声音沙哑，缱绻动人，星星点点的光圈跳跃着带着喜悦又或痛苦而攀上彼此的心头，好似要帮助他们解开缠绕在心头多年的心结。

　　但是，因为萧逸轩曾经所犯下的罪过，因为他曾经因为自欺欺人而被蒙蔽了双眼所犯下的深重罪孽，死死压制在苏浅雪的心头，不肯退让半分。

　　她不能允许，决不能让自己再次那么傻傻地将真心奉送，受过伤了她不敢再想想第二次。

　　萧逸轩的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似淬了毒的蜜饯，他亲手含着薄凉的笑意送到她口中。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不争气地含笑依旧心甘情愿地咽下，不管是什么，是糖也好，是砒霜也罢。

　　只因是他给她的，她都愿意。

　　因为，她一直相信他，相信他是爱她的，他不会伤害她，更不容许他人践踏她半分。

　　只是，三年前的一切，她所受过的伤，不肯让她再将真心第二次轻易地交出去。

　　她眼眸寒意渐深，缓缓侵占了所有，霸占了她地心。苏浅雪手中握着的同心镯――他送给她的同心镯，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一眼深刻地仿佛要刻入骨子里，融入骨血里，刻骨铭心，印象深刻。

　　苏浅雪死死咬着下唇，直至沁出血花，她咬牙心下一狠，望着他期待的面容，她颤抖着身子，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

　　她的矛盾冲突纠结痛苦，他的真挚期待深情认真。

　　一道寒光伴随着碎裂的声音响彻心扉，她亲手将他的心血踩在脚下，那般绝情，残忍，却与当初的他如出一辙。

　　萧逸轩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怔，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见她狠狠地，不带一丝留恋地将那只同心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同心镯，连同着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与情深爱意肆意践踏。

　　可是，他不能去怪她。曾经的她，也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可爱温柔、美丽大方、端庄温婉，是他亲手害死了这样的一个苏浅雪――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苏浅雪，宁愿为了他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苏浅雪！

　　“我们就一定要这么互相折磨吗？”他痛苦地咆哮着，向她嘶吼着，肆虐的泪水在彼此之间，模糊了他地视线，阻断了他们的联系。

　　泪水肆虐，恣意落下。

　　谁知，那只同心镯碎在地上的那一刻苏浅雪就后悔了，她眼睁睁看着那只同心镯碎成一瓣瓣，就如同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一样。

　　她苦笑着，下唇轻颤，胸口被他眼中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痛苦所撕裂，她好不容易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再次被她亲手撕开。

　　苏浅雪目光溃散，她心中止不住的酸涩，泪水不可抑制得如洪水决堤般袭来将她紧紧包围，而后汹涌地肆意妄为。

　　滚烫的泪水扑梭梭地落下，不止是他痛苦，她也痛，甚至比他更痛，痛上百倍千倍。循环往复，纠缠至死。

　　萧逸轩看着她挣扎痛苦在爱与恨中，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冰冷的两只小手，强势地将她圈进臂弯，他紧紧地环抱着她。

　　轻轻俯身在她耳边带着浓烈的撕扯痛意，他压抑着自己的难忍心痛，尽量平和了心绪，柔缓了语气。

　　“我们好好的好吗？”

　　他拥着她，哪怕就这一瞬，哪怕只有这一刻的美好，他也愿意享受。

　　她在他的怀中，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苦涩攀上她的心头，她全身心地投入，感受着专属于他的温柔霸道气息。

　　他酸楚苦笑，她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