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电子歌姬（6）

“不是让你把人带过来吗？人呢？”

在灯光照不到的一角，一个女人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姿态慵懒，眼神迷离，勾着唇角，半笑不笑地盯着酒杯，问着身旁气急败坏的男人。

黄应语跳着脚，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旁女人语气中的不满，反而不停地开始吐槽起今晚自己的奇葩经历：“小歌儿，你那个舍友果然不是什么省事的家伙啊！看上去漂漂亮亮一小姑娘，怎么能说出那样扎心的话呢？简直是个人面兽心肠！小爷我明明长得就这么帅气，风流倜傥的，那里比不上那个矮胖子了？宁愿跟他走也不跟小爷走，小小年纪简直是瞎了眼！”

忍住心底的不耐，端酒杯的女人，也就是秦歌，敏锐地捕捉到了黄应语话语中的关键词。

她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矮胖子？什么矮胖子？”

“奥，他啊。”黄应语耸耸肩膀，“我跟你那舍友还没说上两句呢，他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来，说自己和她有事要说。真是的，要不是他，我肯定就把人给小歌儿你带来了！”

“你认识他吗？”

“看起来面生，嗯，喏，在那儿呢。”

顺着黄应语的手指，秦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前，聊得很开心的莫向东和芜。看见整个人精致得不像样子的小姑娘，她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面目狰狞，眼神中满是不喜。

牧云......

为什么她可以过得那么开心......

她不服气，不服气......

凭什么她秦歌心心念念，怎么想也得不到的东西，她却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拥有了！

明明她长得更漂亮，家世也更好，凭什么他们都认为自己不如她？

甚至连徐州，也对她赞不绝口。明明是他们两个最先认识的......

为什么......

“哎呀，小歌儿，你这舍友长得还不赖的嘛......小歌儿？”

黄应语摸着下巴，明目张胆地欣赏了一会儿美人后，转过头来看秦歌，却见她眼中那股分明的恶意，顿时心中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秦歌一直是一个被家里娇养着，虽然有些骄纵，但内心还是充满纯真的千金大小姐。

但看她现在这副模样，还是那个纯洁地小公主吗......

正在黄应语怀疑着人生的时候，秦歌已然整理好心情，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丢下他，一个人就朝不远处正与人交谈甚欢的老者那儿走去。

只听她乖乖巧巧地打了声招呼，老者笑着朝方才交谈的人点点头，然后便转过身与秦歌说起了话。秦歌则很是自然地挽起老者的胳膊，亲亲昵昵地撒起娇来，老者也是一脸宠溺地笑容，很是慈祥。场面和谐，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两者是祖孙俩呢。

黄应语明显也是认识老者的，他走过去，站在两人身边。但显然没有人想理会他，他也不太敢出声，只好讪讪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着秦歌和老者谈话。

“秦丫头，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是长大了，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讲话了？”

黄仁义佯装生气地说道，秦歌捂嘴直笑，轻轻摇着他的胳膊，笑着撒娇：“怎么会呢！黄爷爷是音乐界的老泰斗了，别人能跟黄爷爷您说上一句话都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我怎么敢不理黄爷爷呢？”

“哈哈哈，秦丫头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呢。”黄仁义摸着胡须，哈哈直笑，“不像某些混小子，一天到晚就会惹我生气。”

闻言，黄应语在一旁缩缩脑袋，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没错，黄仁义就是他的爷爷，生理上的亲爷爷。

要不是他爷爷这层关系，他这个跟音乐圈一点关系也搭不上边的人也没法溜进这样一个宴会的说。

“应语哥哥已经很好啦！我爸妈总夸应语哥哥，又聪明，又上进呢。”秦歌看也不看黄应语，面不改色地就熟练夸了起来。

“哼，聪明上进？秦丫头你又糊弄老头子我了，他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看他一天天那样......”

黄应语看着黄仁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无所谓地扯扯嘴角。

虽然被数落已经是常事，他也适应地很良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骂过了就没啥了。但这毕竟小歌儿还在场的嘛，他还要面子的嘛......

“爷爷，您就别说我了。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您不烦我都烦了呢。”

“你你你，秦丫头你看他这说的什么浑话！”

黄仁义气得胡须都颤抖起来，拿起拐杖作势要打他。黄应语眼疾手快地往左边一躲，吐吐舌头道。

“哎呦，爷爷我错了！您别气坏身子啊，那我可成不肖子孙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瞎说些什么呢！”

“小歌儿有事找您呢，您回去再打我呗。”

黄仁义怀疑地看向秦歌，后者则是拉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看吊儿郎当，一脸坏笑的黄应语，又瞪他一眼道。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好嘞~”

如此闹腾一番下来，也耗费了不短的时间。秦歌赶忙看看之前那个地方，见芜和莫向东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交谈甚欢，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问道。

“黄爷爷，你认不认识那边那个男生啊？”

“你说哪个呀秦丫头？”

“就是坐在那个蓝色衣服姑娘旁边的，不是很高的那个男生。黄爷爷认识他吗？”

黄仁义眯着眼睛想了许久，长长地“哦~”了一声。

“好像是莫向东吧......老谢以前跟我提过他，好像在编曲方面很有才能呢。但是毕业后不好好搞创作，跑去那个什么二元......就是你们年轻人现在很喜欢的哪个什么，二元一次还是二元一次方程的啥玩意里瞎搞了。”

“二次元？”秦歌迟疑地补充道。

黄仁义抚掌：“对对对，二次元。一个个的全是大眼睛短裙子，头发五颜六色的，一看就很不真实。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放着现实里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喜欢，跑去天天看些什么纸片人，真是的。”

“哎呀，看来还是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啊......”

黄应语：......

我看爷爷你潮得很哦，还知道纸片人，平时没少逛某站吧？

感叹了下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后，黄仁义疑惑地问秦歌：“秦丫头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看我的舍友，就是那个蓝色衣服的姑娘，突然跟莫先生谈的很好的样子，就有点担心。”秦歌绞着手指，脸上一副真心为好友着想的忧心模样，“之前她不认识什么男生的，我怕她被别人骗了......”

黄仁义欣慰地看着秦歌，满意地笑了。

不愧是他看好的小丫头，虽然说在音乐上的天赋欠缺了一点，但敢于追寻梦想，又这么为别人着想，是个纯良的。

他家这个孙儿虽说平时混了一些，但人品也过得去。看着从小就一心扑在秦丫头身上，两人看着也很是般配啊！就是不知，秦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

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秦歌眼珠子一转，心下不知想了什么，拉着黄应语就准备离开了。

“黄爷爷，我和应语哥哥去随便逛逛，就不打扰您了啊！”

“欸，去吧去吧。小子，好好照顾你秦歌妹妹啊！不然回去看我不抽掉你一层皮。”

“真是的，小歌儿才是您亲孙女儿吧？真偏心~”

“嘿，你小子又瞎说些什么浑话呢！”黄仁义又眼瞪胡子吹地跳着脚说道。他这一天天的，还没被被这混小子气出高血压来也是神奇。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得这脾气，嘴里就没点正经话。

“爷爷我们就先走了！”

黄应语拉着秦歌，溜得飞快。

他这脾气，还不是从他爷爷父亲那儿一代代传下来的嘛。

他老黄家的种，老爷子心里也没点数吗哈哈哈。

溜了溜了，爷爷真是越来越暴躁了，惹不起惹不起。

......

“萤火工作室？这都快开不下去了，莫向东找牧云干什么？”

秦歌翻着网页上刚找到的对莫向东的生平介绍，刺眼的屏幕光在黑暗的环境中闪着，从下方照着秦歌的白面红唇，莫名有些瘆人。

“可能想找她帮忙？毕竟你那个舍友最近挺出名的嘛，飘女神不是。”黄应语随口应道，眼前浮现出那个蓝色身影，不由得展颜一笑。

“呵，是啊，最近出名了啊......”秦歌咬着牙齿，冷笑出声。

“不过，小歌儿，你为什么要针对她啊？她不是你舍友吗？”想起今晚秦歌交给他的任务，黄应语突然开口问道。

他之前听说，小歌儿和她舍友相处地挺和睦的啊。怎么今晚好端端的，突然要自己把她邀出来，还要邀到一个酒店房间里去。

这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事啊......

“哪有针对她呀，应语哥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秦歌撅起嘴巴，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看得黄应语心中一软，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之前她突然让我去录她的新歌，害我被那么多人骂。我这不是生气嘛，就想把她关上一晚而已，又不干什么......”

“她是我舍友，又是人人称赞的后起之秀，我能对她干什么嘛......”

“好了好了，是我说的不对，你不要生气啦~”黄应语连忙安抚道，“小歌儿你想怎么做，应语哥哥都帮你！”

“真的？”秦歌抬起头，扑闪扑闪带着光亮的眼睛，满是欣喜的问道。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黄应语转过头，腔调中带了丝颤抖地肯定道。

虽然小歌儿你长得很好看啊，但是这么黑漆漆的一个地方，只有手机上那么一点光亮，就算小歌儿你这样可爱地看着我啊......

也是很恐怖的好吧！

差点没给小爷我送走了，呼~

没有注意到黄应语这异常的行为，秦歌此时正沉浸在马上要给芜一个教训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虽然中途出了点差错，但也影响不了最后的结局呢。

虽然黄应语这个废物，脑子不太聪明，办事不太伶俐。但一心一意向着她，就算最后出了事，他也不可能把她供出来，算得上是颗好用的棋子，就暂时用着吧。

“哼，牧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