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赐圣女（12）

“二哥，哈利就是一个小小的侯爵，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拷问拷问，就不信他不说实话！”三王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偷偷靠近二王子耳边道。

“平时让你多看点书。”二王子冷漠地推开凑到旁边的弟弟，“哈利的家族势力遍及整个帝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要抓，也要师出有名才行，不然很容易让心怀不轨之人钻空子，造成民众恐慌。”

“我们可是皇族！”三王子高傲地仰起头，“王说什么正确，什么就是正确的。王说他哈利错了，他就是错了！有什么不能抓的？”

“唉，你......”

二王子摇摇头，又挑不出亚度尼斯话中的错误，只好不再与他谈论，把注意力转到庆典上。

亚度尼斯还想说什么，却被大王子制止。

“好了，父王已经知道这些，会好好处理的，其他的等庆典结束再讨论。要是哈利真的掳走百丽儿，那就是和黑魔法师同流合污，谁也救不了他！”

“哈利，罪该万死！”四王子面露凶光。

这边暗潮涌动，舞台上确实一片祥和。王城的女孩子们，此刻全都站在舞台上，挽着她们的男伴翩翩起舞。转了一圈又一圈，走过一轮又一轮，快乐得像忘记了所有烦恼。一曲结束，人们互相行礼谢意，步履轻盈地回到台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

接下来，就到了他们最期待的环节。

“大哉，敬虔的奥秘，无人不以为然，就是上帝在肉身显现，被圣灵称义，被天使看见，被传于外邦，被世人信服，被接在荣耀里......

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因为上帝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上帝独生子的名......”

垄长繁复的经文从台上一身着洁白金边长袍的老牧师口中传出，精灵们停下欢乐的舞曲，改为无比空灵圣洁的赞歌。众人双手交叉，举于胸前。有的虔诚满面，有的热泪盈眶，有的喃喃私语，有的不发一言。如果再加上些夺目的圣光，这个场景就可以直接被镌刻至油画中了。

这时候，一个周身拥簇着精灵的女子缓缓而来。她身着及膝无袖羽毛裙，羽尖坠着粼粼的，大小不一的金色圆珠。手臂处接了飘逸轻纱，纤细光洁的手臂在其中朦朦胧胧，煞是好看。脚踩高跟金丝琉璃鞋，自脚踝以上都缠绕着细长的金丝，组合成一种难以表达的神秘字符。然后是身后微微卷曲着的金黄色头发，长至婀娜的腰肢，在头顶处整整齐齐地梳着发髻，细纱羽毛的发饰，衬得女子的脸愈发精致可人起来。

女子站到舞台中央，用她那轻灵的声音一起吟诵着赞美的诗篇。那声音恍若动听的歌声，轻轻流淌到每个信徒的心中。

圣光从天而降，打到女子身上，愈来愈盛，愈来愈盛。人们仿佛看到微笑着的女子身后张着一双大大的白色翅膀。灰蓝色的眼睛温柔而慈爱地看着他们，仿佛在对他们说。

“来吧，我的孩子们，来神明的怀抱里吧......”

“圣女！圣女！”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圣女，众人都开始为台上的女子欢呼。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洛娜塔依旧柔柔笑着，温柔地看着为她而痴狂的人们。

就算没有国王和王子们的宠爱，她也还是最为尊贵的圣女大人。

百丽儿，真该让你瞧瞧这场面！万民欢呼，是为了我洛娜塔，众生痴狂，也是为了我洛娜塔！你除了那一点可怜的亲人的宠爱之外，什么都没有。而我，是拥有神明宠爱，所有圣徒宠爱的！哈哈！百丽儿呀！

“呦，姐姐，想妹妹呐~”

正当洛娜塔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思绪中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她不顾自己还身处舞台之上，猛地回头。

“百丽儿！”

洛娜塔怒目而视，脸上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恐慌，又是愤怒，表情十分丰富。而她的这一突然的动作，也让整个仪式无法进行下去，戛然而止。

疑惑的民众们看着一个更加年轻的女孩子不慌不张地从“圣女”身后走出，言笑晏晏。

“亲爱的姐姐，好久不见啊~”

她一头卷曲的白金色长发，简简单单的披在身后，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一字领的白色礼服上绣了金色的符文，鱼尾裙摆，长及脚踝。身前开叉，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身后层层叠叠，在水晶的舞台上堆叠着。腰带是金色麦穗状的，其余配饰也如出一辙，看上去平和而神圣。

如果要把洛娜塔和芜做个比较的话，一个像是高贵的，难以接近的神的代言者，另一个则是慈爱的，包容众生的下凡的女神。

“你！你来干什么？”洛娜塔有些失控的大喊道。

来当然是干大事啊，不然吃饱了没事干，浪费了睡觉的时间到这来吹冷风吗？这样的回答我敢说出口吗？我敢吗！

话说这都冬天了，我有魔法还能御寒，妹子你没有穿的比我还少，真的是刚啊。

其实那小羽毛看着挺暖和哈......

“我......”

“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看不得我好！亏我以前还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姐妹，我真是看错人了！”

嗯？好姐妹？您是在说笑吗？

“这个......”

“不过就算你得到了国王和王子的宠爱又怎么样呢，就算你魔法高强又怎么样呢？现在我是神圣的圣女，我的命令就是神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我说的话！哈哈，百丽儿，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洛娜塔满脸疯狂地笑道，再也不复先前的一丝温柔。

喂喂，姐妹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收敛一点啊。你没看到台上台下一群人疑惑怪异愤怒不解的调色盘样的脸吗？你让人把我抓了，举行完仪式，再来折磨我不行吗？非要这么耿直地都说出来嘛？

不对不对，不能抓我，我还要拯救小姐姐们呢......

【......】暗中围观了芜整个心路历程的869。

以前也没发现自家宿主这么爱吐槽啊......

溜了溜了，被宿主发现了倒霉的就是我这个小系统了。

“百丽儿！”洛娜塔似乎才发现芜似乎一直在神游，怒目而视，“大难临头，你再也没法翻身了！”

“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呢。”

芜端着自己的职业假笑，慢腾腾道：“喏，你看。谁是圣女还不一定呢。”

洛娜塔满眼的不信任，但听到耳边一声声的惊呼，不自主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原本围绕着她飞舞的小精灵们不知何时离开了她的身旁，正开心地朝芜那边飞去。沐浴的圣光也消失不见，转而撒在自己一直仇视的那人身上。

洛娜塔呆呆地站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百丽儿公主吧！果然像传说中的那么漂亮呢！”

“对呀对呀！虽然洛娜塔公主也不差，但还是百丽儿公主好看呢！白白的，小小的，好想上去抱抱她呀！”

“哎呀，你就想吧。要我说，只有百丽儿公主这样的女孩子才可能是被选中的圣女，洛娜塔？还不行吧？”

“听说是之前黑魔法师把公主掳走了，一直没找到，要不这个圣女那里轮得到洛娜塔。”

“啊？还有这事？好歹毒的黑魔法师！”

“啧啧，也不知道公主怎么突然回来了。黑魔法师不会虐待小公主了吧？哎呀......”

“心疼小公主......”

由于之前皇宫早早封锁了消息，民众还并不知道事情的详情，只当是芜失踪了，国王无奈之下让洛娜塔出来当替补。

但即便是这样，洛娜塔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话语。她张牙舞爪地向芜扑来。

“闭嘴！都给我闭嘴！我才是神明指定的圣女！你们，你们都给我回来呀！”

“该闭嘴的是你。”

突如其来的一道狂风袭向洛娜塔，把她狠狠地撞出很远。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亚度尼斯阴沉着脸出现在台上，身后四个俊美的王子依次排开，严密地挡在芜身前，皆是一脸不虞地看着狼狈的洛娜塔。

“你这个王国的罪人，能让你出现在女神节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现在还敢口出狂语，中伤尊贵的公主......不，圣女大人！真是罪不可赦！”

说罢，又是五颜六色的魔法朝洛娜塔打去。不是什么可以毁天灭地的高深魔法，但一次一个伤口，血液哗哗渗出，看着十分瘆人。

出手的不仅是亚度尼斯，还有四个王子，甚至台下一些魔法师也暗戳戳地做着小动作。

这不像是惩罚，反而像是单纯的泄愤了。

不一会儿，洛娜塔就满身是血。洁白的羽毛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溅落在无暇的白水晶上，颓靡地似地狱绽开的花朵。

一道狰狞的伤口在她的脸上斜拉开来，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右下颌，看着狰狞极了。洛娜塔无声地张大着嘴巴，绵延不绝的痛感，已经让她麻木地叫不出声来了。

她努力睁开自己唯一完好的右眼，灰蓝色的眼睛不甘地瞪着。

她恨呐！她好恨呐！

她才应该拥有那样精彩完美的人生呐！

看着已成血人儿的洛娜塔，亚度尼斯嫌恶地别开眼睛，停下手中的魔法，面向他的国民说到：“洛娜塔勾结黑魔法师，戕害我国圣女，罪该万死！我以奥奇莱利帝国国王，卡尔特罗家族掌权人的身份建议，将此女送上绞刑架，处以极刑！”

“处以极刑！处以极刑！”

顿时人声鼎沸，所有人高举右手，整齐划一地喊道。

国王陛下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转身朝着芜的方向，右手握拳举于胸前，微微弯腰，无比恭敬地对着她说道。

“圣女大人，您意下如何？”

啊？叫我吗？到我出场了吗？

一直悄咪咪研究着小精灵的翅膀的芜满脸懵逼。

面对亚度尼斯殷切和带着愧疚关心的眼神，芜镇定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好意思哦国王陛下，您有一点说得不对。”

“嗯？百丽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吓到了么？没事，父亲马上让人来清理。过来，你别怕，你是大家尊敬的圣女大人呢！你看，神明都承认了哦！”

亚度尼斯语气温和，一点也没有方才对待洛娜塔那样的暴戾模样。芜笑着摇摇头，并不理会他的话。

场面一度安静，人们屏息着，眼神追逐着满身圣光的女孩。只见她四下张望，轻轻巧巧地跳下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却畏于女孩身上散发的气场，自发地为她让开一条道路。在道路的尽头。站了个身形修长，气度不凡的男人。

她在他身旁站定，隔着舞台，却像是隔了道天堑。

“勾结黑魔法师的人，是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