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落英庭
金麟台上下无一不盼着满月宴这一天的到来,真心实意的也好,虚情假意的也罢,都要表现出一派安宁和乐。
天色才微微亮,外面就已经喧闹起来,金子纤也比平日早醒了一个时辰。落英庭处地偏静,能让这里都嘈杂起来,足以见这次满月宴举办的盛大。
晨光穿过窗的缝隙落在房里,金子纤却有些惶惶不安,莫名地心悸不止。
也许是精神不太好吧。
她轻轻一声叹息,唤了侍女来为自己梳洗,虽说对金光善无甚好感,但这刚刚出世的孩子并没有过错,今日是他出生以来第一个重要的日子,金子纤是要出席的。
可她素来不热衷于描眉施黛,任由侍女动作,但在侍女要蘸取朱砂为她点额时,金子纤道:“不必了。”
侍女喏喏,放下朱砂笔,为金子纤穿上衣服。她雪蚕冰丝月白色低裙,拢一件银白烟纱广袖外衣,三千墨发披散,冰面霜颜,皎若苍穹孤月,光莹皎洁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侍女退到一边,想要去把挂在墙上的赐华拿来,却被金子纤喝住:“不要碰它!”
“姑、姑娘……”侍女连忙后退几步,站在一边低下头,被金子纤冷冷的声音吓得微微发抖。
纤姑娘看似难以接近,实则不难伺候,往日也没有与她们为难过,却不想这次直面她的冰冷,侍女惶恐不安,恨不得时间倒退,她方才一定不会去碰赐华。
金子纤敛眸,亲手把赐华拿过,一瞥诚惶诚恐的侍女,叹了口气,“下去吧。”
“是。”侍女求之不得,赶紧退出房中。
待房里只剩下金子纤一个人,她坐到梳妆台前,打磨光亮的铜镜里映照出她的容颜,眉目间的稚气早已散开,萦蓄一股与之年龄不符的沧桑深沉。
她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她笑,在提醒她,镜子里的这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人就是自己。
有家仆在门外轻声道:“纤姑娘,宗主那边派人来请了。”
方才从房里出去的侍女一脸惶恐,其他家仆侍女可都看得清楚,若不是宗主派了人过来请金子纤过去,他们可不想这个时候打扰。
金子纤抚了抚心口,安抚过快的心跳,敛了神色,她起身走出房门,“走吧。”
走出落英庭院门,穿过一处回廊来到主路上,一路花团锦簇,清香怡人。通向斗妍厅的主路上宾客众多,人影攒动,皆是受邀前来参加满月宴的。
畅通无阻地来到厅中,江厌离与金子轩并肩而立,江厌离怀中抱着小小婴儿,一家和睦自不用多说。
金光善同他们站在一起,拿着拨浪鼓逗弄小婴儿,笑得满面春风,看见金子纤来了,把拨浪鼓递给金子轩,笑迎上来。
金光善笑道:“纤纤,既然来了,就快去看一看你的小侄儿。”
金子纤环顾四周,金光瑶和江抚云在另一边招待众位宾客,唯独不见金子勋的身影,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至于没如他的意就不出席了吧。
她按下心中疑虑,正要走过去看看金子轩与江厌离的孩子,恰巧门外喊道。
“玉乾白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