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轻点,衣摆轻旋如繁花微绽,金子纤才站稳身形,那边聂怀桑惊恐幽怨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啊!”
正瞧见聂怀桑吃力地抵挡住两名傀儡打来的铁铲和粗木枝条,金子纤立即提剑上前,赐华才抽出三寸,莹莹光芒瞬间一涌而出。
“金姑娘救命啊!”
聂怀桑好似看到救星,眼睛都几乎闪亮了起来,他握着玄铁扇忙忙躲开,给金子纤让出地方。
“怀桑你先后退。”
金子纤无奈于此时此刻怂成一团的聂怀桑,轻声嘱咐一句,伸手用赐华把傀儡拦住,用了巧劲让他们随着自己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名傀儡似乎踌躇不敢上前,在原地徘徊,本就呆滞的行动更加迟缓。
仿佛在畏惧着什么,可这里有什么会让他们畏惧?
金子纤未曾错过这一丝异样,不禁握紧手上的赐华,掌心感受出那剑鞘上玄妙的花纹,联系在天女祠外傀儡本能地远离剑光形成的流光幕,她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傀儡在畏惧赐华的剑光,赐华极富安宁祥和灵气,难道赐华能够压抑阴铁的气息吗?
将赐华寸锋收入剑鞘,灵气尽收敛其中,还不等金子纤继续观察现在的情况,就看见靛蓝色修束衣衫的蓝忘机脚步轻错,过来这边。
“金姑娘。”
他向金子纤迅速地一颔首,遂即拉过怔愣不知所措的聂怀桑向后退到安全距离。
金子纤一瞥,傀儡来势汹汹,不疲不倦但他们根本没有精力体力和傀儡耗下去,她身姿轻盈地向后退了两步,与蓝忘机和聂怀桑两人并行。
魏无羡恰好旋身转至他们身前,双手一挥布下金丝网障将傀儡阻隔在另一侧,金丝柔韧,哪怕被抓挠拉伸也无法被扯断。
魏无羡掐诀,想要打出符咒,蓝忘机出声:“不可,未死。”
这都成这样了,没有神志,没有灵识,还未死?
“你说的,看瞳孔。”感受到魏无羡投来疑惑的眼神,蓝忘机撇头淡淡道,魏婴记性不好,但他却清楚地记得他曾说过。
“这些本都是些无辜的村民,被摄取了灵识才变成傀儡,没有灵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确不能说是死人。”
金子纤应声,她微蹙眉尖,眸光冷凝,提到摄灵,与另外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岐山温氏。
把活生生的人摄灵后炼制傀儡,以此来挟持掌控百家,简直丧心病狂。
魏无羡收了手中的法诀,紧攥成拳,道:“蓝湛,你有什么好方法?”
金丝障撑不了多久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从傀儡的包围圈出去。
唯有冲才行。
蓝忘机同时道:“冲。”
魏无羡不由露出一笑,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好,就这么办!”
“阿纤,其他的你别管,保护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我和蓝湛。”
“知道了,羡哥哥放心。”现在可不能是能开玩笑的时候,一旦离开金丝障冲入傀儡大军当中,就必须万分小心。
金子纤还未觉得有多害怕,聂怀桑先紧紧抱住魏无羡的胳膊,难以掩饰的慌张,“等,等等等等!魏兄蓝兄,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冲出去堪比是送死啊!
他还年少,还不想……
聂怀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嘴,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来,只能闷着嗓子喊叫抗议。
蓝氏禁言术,专治各种能说会道。
千言万语说不出的聂怀桑看向金子纤,神情不安,盼着她能劝告二人三思。
金子纤看他这可怜模样忍俊不禁,也不怪聂怀桑会这么害怕,不曾经历过大风大雨,生来安顺的他何时见过这么大阵势,立刻要他往傀儡堆里冲自然是说什么都不敢的。
“聂兄,看着阿纤也是没用的。”魏无羡扶额,轻柔又无比残忍地把聂怀桑拉过来,语重心长,“聂兄,待会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知道吗?”
聂怀桑不能说话,只能拼了命地摇头,魏无羡看见了也只当做看不见。
金子纤蓄势,只待魏无羡把金丝障收起就立即冲出去,可是恰在此时,一节小调缓缓奏起,其声呜呜然,像箫又不像,音色要更加低沉一些,也比较短暂。
几人几乎同时停下,只见刚才还张牙舞爪十分嚣张的傀儡瞬间安分下来,神情呆滞空白,一个接一个,一步紧一步,纷纷退去,如同方才还猛涨的潮汐几息之间潮水退岸。
是温情!
金子纤立即想到,大梵山温氏一脉是温情同宗同族的族人,加之那件陈年往事,温晁解封舞天女她不会袖手旁观,哪怕他想要对付的是魏无羡。
另一处。
篝火明亮,火堆前一位红衣女子横哨而吹,牵引着傀儡纷纷向她聚拢。
温情趁机撩出篝火里的火星,借明火灼热之气施加法诀让每一个傀儡都安静下来,静悄悄的,就好像进入深度睡眠一般。
温情放下短哨,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却又忧思起来,怎么才能让族人们的灵识回归?
目光投向不远处,无边夜色中有个模糊的人影,血衣飘忽,似有似无,让温情以为自己眼里出了问题,那只是错觉。
但那道身影在渐渐靠近,虽看不清面容但这气息格外的熟悉。
“嘎——”
枭鸟骤然出现,从树顶窜出隐没入黎明前的黑暗,皓月不知什么时候匿在了流云之后,缺少光亮的地方更显黑暗。
这一声枭鸟啼叫惊得温情回看,哪怕视力再好,也单看见枭鸟飞出后留下的一缕缕比黑夜还要浓重的烟气。
等她再回过头,那道让她心中没由来的关注的虚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好像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