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一句话才说出口,三人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魏无羡略微急切的声音。
“蓝湛,蓝湛我不是故意的!”
金子纤率先回头看去,只见蓝忘机身形稍微狼狈地仰躺在地上,他紧锁着眉看向魏无羡,而对方现在正压在他身上,手里还揪着他的衣襟。
两人衣服都有些湿重,长发发尾滴着水滴,还有几缕贴在了脸侧,甚至蓝忘机和魏无羡的手腕上还系着蓝氏的云纹抹额。
蓝忘机可是姑苏蓝氏众人的雅正标版,现如今连平日里最珍视谁都不让动的抹额都……
“噗。”看着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金子纤不由地笑出声。
江澄瞪了眼,咬牙切齿:“魏无羡!”
魏无羡看见他,反而回了个灿烂的笑脸,“江澄。”
魏无羡还压在蓝忘机身上忘记起来,蓝忘机面无表情,但被其他人看见这副模样又有些羞耻,声音越发的冷凝。
“起来。”
“起,起起起。”魏无羡恍惚反应过来,发现蓝忘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手忙脚乱地起来。
“羡哥哥我扶你。”
金子纤正要上前去扶魏无羡起来,江澄却更快的拉住她的胳膊,“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让他自己起来,况且金姑娘……”
“咳,男女授受不亲。”
江澄撇过头,闷声说出这句话,藏在一缕发后的耳垂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烫得发红。
“喂江澄,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阿纤叫我一声'羡哥哥',那也是我妹妹,她扶我有什么不对?”
魏无羡站定了身子,目光揶揄地移向江澄拉住金子纤的手,“倒是你才叫男女授受不亲吧。”
金子纤一怔,目光也落在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手,“江澄?”
江澄连忙松开,往旁边错开一步,收在袖里的手指尖不由轻捻,仿若少女温热的体温还在指间流连。
“金、金姑娘,抱歉。”
看见江澄难得一见的羞窘模样,魏无羡在一旁大声嘲笑他。
“魏无羡!你还笑!”
魏无羡笑得放肆,让江澄恼羞成怒,冲上前去,抬脚要踹魏无羡,魏无羡扯过旁边不言不语的蓝忘机挡在身前,自己藏在他身后,只露出个头。
“诶诶诶,蓝湛,云深不知处禁止私自斗殴,江澄要打我,你管不管,管不管啊?”
蓝忘机目光斜斜扫向魏无羡,“放,手。”
碍于魏无羡拿蓝忘机做挡箭牌,江澄捏了捏拳头,“魏无羡不要让我逮到你,否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魏无羡得意地笑笑,从蓝忘机身后出来,面向掩面笑得欢快的金子纤,“阿纤,温姑娘,你们和江澄怎么会在这啊?”
金子纤轻咳两声,“羡哥哥,你和蓝二公子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我们失踪了一天一夜?”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魏无羡,这一天一夜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姐担心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倘若再找不到你,就得传家书回莲花坞告知我爹了。”
魏无羡嬉笑的表情逐渐消失,兀自低声重复了江澄的话,有些惊讶,“已经一天一夜了。”
他们在寒潭洞中都只觉得不过一会的时间,然而外界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金子纤心中清楚情况并不多问,但站在江澄和金子纤身后的温情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山壁。
魏无羡和蓝忘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里面有什么,会不会和仙督要的阴铁有关?
温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言不语。
“是啊,阿湘,还有泽芜君都一直在找你们。”金子纤点点头。
江澄道:“而且不休不眠的,你们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魏无羡上前挎过江澄的肩,带着他往小路的另一头走去要离开这里,“这个……我回去跟你说吧,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等等。”温情突然出声。
她先看了一眼蓝忘机,他虽本来面上就有霜雪之气,但现在似乎寒气更加冷凝。再转向魏无羡,他与平日相比,更是唇无血色,显然是气血凝结。
“你们二人眉宇间都有很深的寒气,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寒气很重的地方会是哪里,羡哥哥和蓝二公子是在冷泉失踪的。冷泉冷泉,顾名思义便是寒气萦集之地,如此看来,他二人眉宇间会有寒气实属再正常不过。”
金子纤淡淡一笑,“温姑娘,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温情平静地看了金子纤一眼,“我并非是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是作为医者,好奇而已。”
“温姑娘的性情和我师姐很像。”
“师姐?”温情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金子纤口中的“师姐”便是让金子纤带话的人,且其身份并不简单。
阿宁……
金子纤却笑而不语,阿惺不愿说,她也没有这个权利,右手手指抚了抚赐华的剑身。
魏无羡松开江澄,错开一步恰好将金子纤挡在了自己身后,回头朝她笑了笑。这真诚的笑容晃得金子纤一怔,回了他一个暖暖的笑容。
魏无羡,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他的好,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铭记着,刻在心上。
但他却不会记着自己对别人的好……
“好了,是这样的。我们本来在冷泉疗伤,结果莫名其妙被一股水流卷走,被冲到了一个极寒之地……”
江澄皱紧眉峰,“什么地方,云深不知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们被困在那个地方,游了好久好久,费劲千辛万苦啊,才找到这个洞口出来了。”
“那里面有什么?”温情追问。
“那里……”
蓝忘机想说些什么,魏无羡却抢先一步,夸张地比划手脚,“还能有什么?除了冰就是水呗。我跟你们说啊,我在那里面差点被冻死了!”
说着,魏无羡微微侧过头,手上隐晦地朝蓝忘机比了个手势。
蓝忘机抿唇,偏过头不再看他。
江澄道:“行了,还是回去再说吧,省得大家担忧。”
“对对对,说得对,咱们回去说啊,阿纤,走。”
温情走在几人后面,忽然回头一看,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她来来回回看了四周,没有一丝异样。
为什么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是……错觉吗?
温情又望了眼前的山壁一眼,山风蔚然,携带着一丝丝潮湿的水汽,耳边树叶摇动“沙沙”作响,让温情向来平静的心起了细微的涟漪。
算了……
温情暗叹一声,转身离开。
风依旧摇摆着葱郁的叶,露出几颗树后那一缕亮眼的血红色衣角,衣角上有精致的暗红色绣纹,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衣角一闪消失了,微风里留下一声破碎的叹息。
“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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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斜阳照却深深院,夕阳血色余晖散落在庭间,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地面泛着淡淡的霞光,行人走来远远一望就格外好看。
三两间屋外围了短篱,依稀能看见里面景象。
“金姑娘来了?”
江厌离端着汤碗从房里走出,恰好看见门外站着的金子纤,将碗放在庭院中央的石桌上,温婉笑着相迎。
“别在门口站着,进来吧。”
“江姐姐,我来找羡哥哥,寒气入体很伤根底的,我向我师姐要了些药来。”
金子纤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药包。
“阿姐……”
江澄正巧从自己房里出来,看见江厌离拉着的金子纤却忘了把话说下去,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江厌离看江澄的样子轻轻一笑,伸手指了指另一间屋子,“阿羡在他房里,药先交给我吧。”
“好。”金子纤把手里的药包递到江厌离手中,“我想找羡哥哥说些话。”
江厌离笑着点头,金子纤步子轻巧地往魏无羡房里去。
江澄别扭地走到石桌前坐下,“阿姐,金姑娘她找魏无羡干嘛?”
江厌离扶着小厨房的门,回眸微笑,如清晓莲荷初绽般美好,“这个……你去问金姑娘不就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