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壹：重逢故友水行渊

金子纤若有所思，手指轻敲桌面，“江澄怎么去了那么久？等一会就要出发前往碧灵湖了。”

蓝姝瑶饮茶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盏，仪态端正，唇畔旋开一抹清浅笑意，“我看方才那位姑娘怕是他旧识，大概是叙旧忘了时辰吧。”

金子纤低声喃喃，“旧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江澄双手抱臂，盯紧了身后的江抚云，生怕一不留神，这小祖宗又跑了。

江抚云讪讪，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离家出走的，只是在眉山听说姐姐哥哥还有大师兄魏无羡都去了蓝氏听学，她才不要百无聊赖地在眉山。于是留书一封，趁夜离家。

她有留下书信交代自己要去游历的，才不是离家出走！

“你们好啊我是江抚云！”江抚云抢先一步上前，展开潇洒不羁的笑容，悄悄指着江澄，“他，江晚吟，我哥。”

江澄打断道：“我说过不要这么叫我。”

江抚云不理他，凑在金子纤和蓝姝瑶面前压低了声音，“他就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特别诚实。”

金子纤闻言微微一怔，但笑不语。

“江抚云！”江澄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面带警告地看着她。

江抚云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举手投降，“哥，你是我亲哥，我错了，错了。”

金子纤忍俊不禁，“江澄，她是你妹妹？”

江澄脸上一窘，“没错，家妹江抚云，自小在眉山野惯了，见笑。”

蓝姝瑶笑道：“却是很开朗。”

“兰陵金氏，金子纤。”金子纤款款站起，心中略有疑虑，但想到自己既然是穿越过来的，势必会引发其他事件，譬如阿惺，譬如蓝姝瑶。

“姑苏蓝氏蓝湘，字姝瑶。”蓝姝瑶端坐，轻轻颔首微笑，她只是坐在那里，便独成一画。

江抚云心里亦是惊讶，一位兰陵金氏，一位姑苏蓝氏，而这两人她先前竟是不闻。

“我以前也在眉山小住过一年，却不巧未曾见过面，今天一看，”

金子纤顿了顿，眉目含笑，试探性地将话接下去，“却像我一位故友。”

江抚云心头一跳，“故友？”

“她，姓林。”

话落，江抚云的眼睛刷地亮起，脸上喜色难掩，金子纤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澄的这位妹妹不是别人，正是金子纤在现世的朋友，她的同桌，林婧仪。

林婧仪虽然有一个安安静静的名字，但她本人却是十分的顽闹。

欢喜涌上心头，他乡遇故知，为人生四喜之一，更何况身处异世，能够遇到和自己一样穿越来的人，可谓一大乐事，而且这人还是朋友！

四人笑语晏晏。

江澄带着江抚云入座，“话说回来，你还没交代为什么出现在彩衣镇。”

“还能为什么，”江抚云豪气地将佩剑“摘星”随手放在桌上，“自然是为了夜猎。”

“碧灵湖近来不太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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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灵湖

一行人分别乘上几只小舟，随着清风，悠悠在碧灵湖上飘荡。风徐徐拂过，时不时吹动发尾衣摆，好似与游人嬉戏。湖面上雾气渐大，湿漉漉的水汽扑在脸上，风再一吹，让人感受到一阵阵阴冷，身上发寒。

蓝曦臣朗声嘱咐道：“诸位小心，前面便是作乱之地。”

魏无羡喊道：“泽芜君，这些水祟聪明得很，要是它们一直躲在船底不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呀？”

“职责所在，找到为止。”

蓝忘机的声音不大，他清冷冷的声音透过雾气有种朦胧的感觉，但能让周围人听得清楚。

魏无羡朝他看去，仔细打量一番，不禁赞叹，真不愧是世家公子榜上排行第二的蓝二公子，可惜，那刻板的性子白瞎了他一张好脸。

目光渐渐向下，落在船侧。

他兀自一笑，拿过放在一边的船桨，朝蓝忘机招手，“蓝湛，看我！”

蓝忘机斜眸本不想理会他，没想到一捧水花扬起直冲自己而来。蓝忘机不得已点脚飞身以避开，身下船只忽然翻转，哗啦啦的水声喧闹，他运气落在离自己最近的魏无羡的船上。

翻倒过来的船底，和藻荇十分相像的一丛墨绿色趴附在上，行迹被发现，它颤巍巍地晃了晃，顺着船身滑下水底。

站稳的蓝忘机淡淡瞥了魏无羡一眼，薄唇冷冷吐出二字。

“无聊。”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这是什么东西啊？”

同样看清异物模样的江澄眉宇皱成“川”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水祟！”

“说实话，这东西长得可真恶心。”与江澄在同一只船上的江抚云满脸嫌弃。

温情猜测：“难道，它们被什么东西异化了？”

“此事，怕不简单。”金子纤和蓝姝瑶都在蓝曦臣的船上，她细细思想，不得不和温氏的阴铁联系起来。

或许，薛洋他就在附近也不一定！

这个念头尚一出现就夺走了金子纤所有的注意力，她凝聚心神向四处张望，周围白茫茫一片，弥天大雾遮挡了视线。

什么都没有。

船只继续行进，雾气越来越重，方圆十里，六亲不认。

金子纤忽觉肺腑一阵翻腾，一股冷意自体内向外传递，伴随着细细的疼痛。很快金子纤身上的温度便散得一干二净，血色全退，苍白的脸可以和周围的白雾相媲美。

蓝姝瑶小挪几步挨近金子纤，不免搓了搓手臂，“纤纤，你有没有发觉，温度变低了，纤纤你还好吗？身上怎么这么冰凉？”

“阿湘别担心，我没事，把手收回去吧，你身子虚弱，小心冷到你了。”金子纤咬咬牙，勉强笑笑，“蓝宗主，护好阿湘。”

“这是自然。不过金姑娘，你当真无碍？”蓝曦臣眸含忧虑。

金子纤拍了拍蓝姝瑶抓得更紧的手，柔声安慰她：“老毛病了。”

周围的人似乎都消失不见，蓝曦臣扬声，“雾越来越大了，大家小心点。”

耳边只有潺潺的水流声，眼前浓雾阻挡了众人探寻的视线，他们暴露在一片白茫之中，而他们要除去的精怪还蛰伏着不曾露出庐山真面。

金子纤抚了抚心口，尽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啊！”

一声惊叫听得众人心里一揪。

“哥！”

魏无羡听出是江澄还有江抚云的声音，焦急道：“江澄你怎么样？！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江澄你在哪儿？”

“我没事！”江澄大喊，右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小腿，鲜血很快染红了雪白的衣角。

“哥你也不注意着点！要不是我一剑刺中，你就被拖下水了！”江抚云狠狠瞪了江澄一眼，伸手要扯开破开的衣物去查看伤口。

“等等。”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温姑娘？”

另一边的魏无羡看不见情况，听见江澄受伤又坐不住，再次询问，“你到底怎么样啊？”

“大师兄放心，我哥他只是受了点小伤。”江抚云替江澄答道。

在众人关注江澄伤势之际，温宁注意到不寻常之处，“这湖水的颜色！”

蓝曦臣神色凝重，他虽清楚这一次除祟非比寻常，却未曾想到如此凶险。

“立刻回去！”

却是晚了一步。

水下窜出一个个黑影，数量之多让人看了心里发麻，它们围绕着船只旋转，将众人包围在圈中，旋绕的速度越来越快。

“水行渊！”

魏无羡十分肯定地大喊，“是水行渊！”

“它们是故意把我们引到湖中心的！！”

小舟不受控制跟随水流旋转，摇晃不止，加上寒气在体内肆意作乱，金子纤更加难受，而在此危急时刻，她只能强打精神不能拖后腿。

大脑因缺氧而变得混沌，恍惚间似乎是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船翻了，又听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御剑”。

未等蓝姝瑶召出佩剑“清桐”，蓝曦臣率先迅速搂过蓝姝瑶的腰，一记口诀，朔月飞出。

金子纤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并没有佩剑。

目光朦胧间，看见苏涉挥剑正要刺向水下，金子纤拭去额上冷汗，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有气无力道，“不行……”

苏涉不听，他心里慌张，连带着双手也开始发颤，顾不上金子纤还在他身边，顾不上船只旋转身形不稳，一时用力使得金子纤手上脱力，连连后退。

金子纤眼前发黑，腿下一软，直直倒向水里。

“阿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