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阿撒兹勒噩夜-

灵界，巴别塔下，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以太质的世界里不时响起。白色的尘埃浮在从墙缝中飘出的薄雾中，向灵界的各个角落散开。高塔的背后，红发的男子坐在巴别塔下，靠在围墙上，头上的六根角仍然立着，却失去了原本的锋利。他是祖厄真正的灵魂，自从被人类俘虏后，身体被注入了恶灵，而真正的灵魂却被赶出了自己的身体。他使劲摇晃着铁链，满头大汗，拼命想要挣脱捆住四肢的铁链。

祖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祖厄叹了一口气，仰望着灵界上空。点点荧光围绕着塔尖旋转着，不时有几道亮光落在祖厄身边，停在他手上。可他还没有抓住，那亮光便飘到远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祖厄想展翅高飞，像在人世间一样自由；可如今，他的四肢被铁链束缚得紧紧的，只能在这黑暗的地方独自叹息。他不像珊斯娜那样，每三天可以出来一次；他只能被锁在塔底下，永远不见天日。

——————————————————

珊斯娜祖厄呀，

巴别塔上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祖厄抬头看去，看见女歌唱家正俯伏在窗台上看着自己，

珊斯娜有什么烦恼，跟前辈说说呗？

祖厄唉……

祖厄长叹一声，

祖厄我就一条笨龙。我又不像您那样，拥有万千人的喜爱，也不像您那样博学多识。要不是当年那些人类跑得那么快，我又那么小，否则我早就跟着家人躲到地下了。如今他们又要杀了我，可我的身体一旦被毁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永远以一个灵体的身份活着了。我不是神，也不是精灵；密码书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我真的、真的只想好好地活着，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和大家好好相处啊！

珊斯娜被关在这里的灵魂都是可怜的。

珊斯娜听完后，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对祖厄说道，

珊斯娜每个人身上都有沉痛的往事，都渴望自由。如今这个虚幻的时间诅咒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在期盼救世主的到来，期盼人格密码可以被修复。遗憾的是，谢尔莉还是没有足够地意识到，自己的最终任务到底是什么。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只要她把碎片收集齐了，青鸟就会苏醒过来，每个人都会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祖厄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可是那些人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处境，如果我出去了，要怎么去面对他们，我还能好好地生活吗？

珊斯娜不要紧，有我给你作证，你是清白的。

珊斯娜回答道。祖厄听了珊斯娜的话，又叹了一口气，背靠在墙上，头歪到一边，闭上眼睛睡了下去。

——————————————————

恶灵你敢回去吗？

祖厄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道发红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祖厄。黑影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和巴别塔一样高了。“你就使劲挣扎吧，反正无论怎样，你都挣脱不开的。”那黑影对着祖厄发出一声冷笑。

祖厄你到底，还要占着我的身体做多少坏事？

看着眼前这个折磨了自己几百年的恶魔，祖厄对它怒吼起来，双手用力摇晃着拴住手脚的铁链，想要撕碎黑影，可自己全身已被拴住，无法施展魔法技能。

恶灵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暴躁。这么说吧：就算你回去，那帮人也不会接受你，只会不断地排挤、孤立你，只因你的身子做了太多的坏事！

祖厄从我身上滚出去！用着别人的身份，做着这样穷凶极恶的事，简直不可饶恕！

祖厄的双眼闪着火花，震天的吼声把所有的蓝色荧光都吓跑了，连巴别塔也开始摇晃起来。

恶灵不自量力的家伙！好啊，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何为恶灵的威力！

恶灵抬起手来，从手掌中放出万丈雷光，直击祖厄，祖厄不断地挣扎着，呐喊着让那恶灵停下，恶灵却没有停下来，看着祖厄痛苦挣扎的样子，放声大笑。

珊斯娜祖厄，解开链子！

一声叫喊从塔顶传来，珊斯娜伸出手，将一把钥匙扔到地上，落在祖厄的脚下。尽管祖厄的双手已被捆住，但仍然可以小范围地活动。他拿起钥匙，插到自己脚上的锁孔上，全身的锁链便一齐脱落了。祖厄从地上爬起来，右手一握，掌心里冒出一个小火球，向恶灵抛去。恶灵的胸口被打中，烈焰熊熊燃烧，恶灵发出一声惨叫；可没过一会儿，火焰就迅速熄灭了。

恶灵高举双手，从头顶释放大量的高密度子弹。祖厄见状立即展开双翼，从子弹的间隙中不停擦过。躲过所有子弹后，祖厄将双手一推，朝恶灵发射出许多条直线激光。恶灵大吼一声，接着向四面八方射出巨大的圆形子弹；祖厄绕着恶灵来回转圈，不断射出子弹回击，每一束激光都击中恶灵的胸口。恶灵仰天长啸，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一层黑尘。

——————————————————

子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祖厄回到地面，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灰尘散尽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人长着和祖厄一样的红头发，头上有六根长角。

祖厄你谁啊？敢冒充我？

恶灵附身的祖厄还能是谁？

祖厄披着我的身体来和我打。好啊，今天就来看看，到底哪个“祖厄”能笑到最后！

祖厄腾空而起，披着祖厄身体的恶灵也飞上高空，第二轮战斗开始。

祖厄对着恶灵射出千万个火球，把他团团围住；只见恶灵左闪右闪，也放出了同样的火球。祖厄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火球，又将双手向前一伸，从双手间分别放出两道直线型的激光，把恶灵夹在中间。恶灵也不堪示弱，也放出了同样的技能。

祖厄只会抄袭别人的魔法，有意思吗？

祖厄在恶灵的激光夹缝中喊道，恶灵发出“呵”的一声冷笑，继续与祖厄交战。

两个“祖厄”相持不下，战了好几个钟头也没分出胜负。就在这时，从塔顶上传来一首优美的歌曲，珊斯娜从塔顶飞下来，飞到祖厄的身边，用歌声给祖厄补充能量。祖厄的魔法技能在珊斯娜的帮助下得到了提高，他在恶灵周围放了几十个小光点，同时向中间放出红色激光。恶灵被激光击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全身冒出一大团黑烟。

恶灵算……算你狠……

恶灵气喘吁吁地说道，影子变得越来越小。只见黑烟一点点散尽，没过一会儿，恶灵便消失在灵界里。

看到恶灵终于离去，祖厄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躺倒在塔下。珊斯娜看到祖厄这个样子，便抱起祖厄，轻轻抚摸着他身上的伤口。

祖厄前辈，谢谢您。

祖厄睁开眼睛，对抱着自己的珊斯娜说道。

珊斯娜应该的，毕竟现在我们都是幽灵，只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打不赢。

珊斯娜拍了拍祖厄身上的尘土，注视着祖厄疲惫的双眼，低声细语对他说道。

——————————————————

魔界教堂，还未燃尽的烛光照着天花板上的骷髅头。墙上“以马内利”的字画沾满了血迹，十字架上的花环已全部凋零。塔顶的钟不再响起，阵阵哭声从教堂外飘来，正如卡西莫多抱着死去的艾丝美拉达痛哭那般凄惨。

尼娜站在彩绘玻璃窗下的小祭坛前，仔细擦拭着摆在桌上的祭品。几分钟后，教堂的门被打开了，只见一道黑影迅速从教堂外面飞了进来，停在了魔鬼宝座上。

尼娜恶灵大人，您回来了？

恶灵是时候了，

那黑影用飘忽不定而又令人恐惧的声音说道，

恶灵把我要用的身体找出来吧。

尼娜点了点头，走到教堂后面，把祖厄的身体慢慢拖到椅子上。恶灵停在那具身体的上方，钻进祖厄的躯体里，祖厄的眼睛便缓缓张开。

恶灵附身的祖厄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恶灵在祖厄的身体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恶灵附身的祖厄这最后一块碎片，不能让他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