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调查

扬州有种人肉生意，美其名曰“养瘦马”。穷人家养下个好女儿，到了七八岁光景，就有富家领去收养，教她们琴棋书画、厨艺一类技艺，而所受教育皆是如何成人之妾后维持家庭的安宁。士人娶妾，最担心的是妻妒忌，妾争宠，但取扬州瘦马为妾，就可以免于此烦恼。

而这些“瘦马”又以人物俊秀、聪愚分三等。凡聪明俊秀、人物风流者，养家就教她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技艺上不仅教习梳妆打扮、行立坐卧的风姿外，更有甚者还会专门按照这本春宫图，学习枕上风情。

袁今夏周飞口中的这位翟兰叶便是一位“瘦马”，并且还是此中翘楚。数月前，她泛舟湖上与周显已相识，一曲琴音，两杯淡茶，寥寥数语清谈，便引得周显已为之倾心。

陆夭夭既然如此，周显已为何不将翟兰叶娶回家?纳个小妾，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袁今夏周显已何尝不想，可要娶她，就得给养家一万两银子，就他那两袖清风的品行，哪来这么多钱

陆夭夭哥，那周显已说自己盗了一万两白银便是……

陆绎恐怕和翟兰叶脱不了干系

陆绎岑福，你去调查一下翟兰叶的行踪，越细越好

陆绎夭夭，跟我去趟周府看看

陆绎和陆夭夭绕到扬州城东头，寻到一处青檐白墙的大宅。红漆大门紧闭，铜制虎头衔环，夭夭上前扣了半晌，却无人应门。

陆夭夭哥，不如我们……

陆绎一天天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陆绎自然知晓陆夭夭想翻墙而入，但这大白天的，如此行为岂不冒失。

陆绎牵着夭夭绕着宅子外墙走。这宅子占地颇大，连带外头也收拾得颇整齐，青石小路弯弯曲曲绕墙而行，沿路绿柳成排，又正值仲春，柳絮漫天飞舞。

陆夭夭折下一截柳枝递给陆绎，陆绎笑了笑便接过来给陆夭夭编了个花环戴着。

寻到宅子的角门，同样关得严严实实，陆绎皱皱眉头，周遭除了不远处柳树下坐了个正使劲挠痒痒的老丐，也没个邻里能让他问问话。

陆夭夭哥，不如我们晚上再来?

陆绎思索了一番，这宅子倒像许久未住过的样子，况且这也没个能进去的法子，也只能晚上再探周府了。

陆绎也罢，我们先回去吧

驿站——

陆绎在下听说杨捕头的腿疾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子?

杨程万那是鄙人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了，习惯了习惯了

杨程万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陆绎诶，话可不是这么说，毕竟杨捕头这次来扬州可是帮了在下不少忙

陆绎况且杨捕头还是父亲当初的兄弟，这次看病也是父亲千叮万嘱

杨程万本想再推脱一番，但听见陆绎将陆廷都搬出来了，只能作罢。

陆绎岑福，把沈大夫叫来。

岑福遵命

等了好半晌，才见到沈大夫扎着手进来。

沈密匆匆在铜盆里净了手，然后在杨程万的身旁坐下，也不急着看他的伤腿，而是仔仔细细地先看了他的面色，然后伸手替他号脉……

沈密也不必杨岳提醒，号过脉后，他自然而然知道杨程万伤在哪条腿，卷起中衣，仔细查看那处旧患，只用手仔细捏了捏。

龙套1这处骨头当年就没接好，如今要治，就得重新打断再接，这也是小事。只是你已上了年纪，重新接好后，至少三个月不得下地，方能保气血无阻，扫清寒淤，你可做得到？

杨岳心中一紧：打断骨头重接，已是巨大的痛楚，这个爹爹若能咬牙挺过，可这三个月不下地……他们毕竟是出公差在外，如何能做到。

杨程万多谢大夫，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想再受二茬罪，我看还是……

陆绎前辈！三个月休养不是问题，我和刘大人打个招呼，让他给你半年的假。

陆绎若是前辈觉得此举不妥，我也可以请一张调令，将你调到北镇抚司，这样前辈就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杨程万不可，不可，千万不可……

杨程万也罢，便听大人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