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论揣测的技巧

　　混徒的大宅中到底进行了多久的讨论，混界的众人不得而知。他们知道的，是距离混徒举办的晚宴三天后响彻了整个混界的通告。

　　宣布卡特家与萨德家分别成为基拉度大人和枯龙大人随侍家族的通告，同时，莫拉·卡特与缇娅·萨德被指定为两位大人的最后一位附庸。

　　两人及其家族在这一天被全混界知晓，混族权力圈内更是一片哗然。

　　有人低沉着脸色遣人去调查这四者的底细；有人惴惴不安着防备接下来势必出现的权力更替；有人将妒忌写在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又有人带着满腔的谄媚恭贺四者的高升。

　　然而，在众人眼中的“幸运儿”们并没有感觉到应有的骄傲，相反，“坐如针毡”一词大概是用来形容两家家主最为贴切的词汇。

　　虽然他们的头脑在混界众人中并不能算在聪明一列中，然而他们却有着混族中极其难得可贵的一点——拥有自知之明，所以在家中小辈还未展现出才华之时他们也能够保全家族，即使、只是作为一个勉强自保的低等家族。

　　但正是因为他们深知自己家族的底细，他们才会如此不安。他们的能力完全配不上“混徒随侍”这样的殊荣。而“配不上”的后果，无论是日后可能被大人们舍弃、还是被大家族，甚至是世家针对，对他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几位大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在只有两张椅子的茶室中，坐在茶桌一边的缇娅猛地抓了两把自己简单梳理起来的头发，成功将自己的头发变成了鸡窝。

　　在她对面端着一杯红茶轻抿的莫拉却显得格外平静：“缇娅，冷静点。”

　　“冷静？！你现在和我提冷静？！”缇娅的一双媚眼猛地瞪了过来，显得有几分凶狠，“先不说我们两家差点被踩烂了的大厅，现在被盯得最紧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你让我怎么冷静？！”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基拉度大人和枯龙大人的附庸，我们的家族是两位大人的随侍家族。”莫拉垂眼看着茶杯里泛着温润光泽的茶液，一双眼睛里闪着相似的暗沉光芒，“你不会真的觉得，那些蠢货有这个胆子冒着触怒两位大人的可能来招惹我们吧？”

　　缇娅似乎因为她的话稍微冷静了些许，冷冷盯了她一会儿，吐出五个字：“那可说不定。”

　　莫拉：……

　　好吧，混族里聪明人的占比的确是少了点。

　　高估了同族们的智力的莫拉小姐镇定地抿了一口茶，轻咳了一声才道：“即使是有人来找茬，挡着便是。”

　　对面的缇娅闻言身上的气压更低了一点，还带着隐隐的挫败和幽怨：“我不是你……”

　　莫拉能凭着一己之力将两家的财力从普通的低阶家族拉到如今中上层家族的程度，甚至成为了两个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缇娅却没这个能力，即使是受到了莫拉的照拂却依旧被自家的那位大姐压制着。

　　再者，即使她们两人实力相当，有什么事第一个出面的也不会是她们，而两家的家主现在也是在很大程度上依赖莫拉的。让她们的家主独自担着那些麻烦根本不现实。

　　接二连三被缇娅堵回来了的莫拉额角青筋一跳，猛地放下了自己的茶杯，连里面的茶水溅在桌面上也未曾理会，冷冷地看向自己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那就想办法学着！”

　　缇娅抿了抿唇，没有再反驳，而是另起了一个话头：“莫拉，你真的觉得。两位大人是想收我们两个做他们的附庸么？”

　　莫拉挑高了眉毛，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吐出同一个名字：“薇欧拉大人。”

　　“基拉度大人是真的对薇欧拉大人宠爱至极啊……”缇娅不禁感叹了一句。

　　莫拉再次垂下眼，语气平淡：“应该说，那六位大人对薇欧拉大人都极其宠爱。”

　　只是基拉度大人一人的话，萨德家也不可能被指定为枯龙大人的随侍。而且提拔像他们这种低等家族为随侍这种命令，没有其他几位大人的首肯，根本不可能通令整个混界。

　　“所以，虽然我们挂在基拉度大人和枯龙大人名下，实际上是薇欧拉大人的附庸咯？”缇娅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一开始一直前倾着的身子也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

　　几位混徒大人的冷酷无情在整个混界都是公认的。如果是在基拉度大人和枯龙大人麾下的话，就算不用脑子也知道，面对各大家族的打压几位大人大概还会加把火来“测试”一下他们的能力，失败了的话也毫无疑问会被舍弃。

　　然而，如果真的是给薇欧拉大人当随侍的话，那他们的家族大概是能安稳成长起来了，当然，即使是提前培养，几位大人也不会有那个心情提拔一个废物家族，他们的能力也是要有的。但总体来说还是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缇娅能想到的莫拉当然也能够想到，她也能理解同伴突然放松下来的原因，但这不妨碍她向缇娅投去一个嫌恶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废话。”

　　缇娅讪讪着摸了摸颈间华丽的项链，没有再说话。

　　就在两人默契地停下对话时，茶室的门却被敲响。

　　莫拉目光上移，看了眼缇娅脑袋上顶着的鸡窝，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提醒，而是用寻常的音量说到：“进来。”

　　侍女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圆形托盘，两封做工精致的请帖静静地躺在上面。

　　就在莫拉眯眼思索之际，侍女已经垂着眼走到茶桌前，将托盘放到了莫拉面前：“莫拉小姐，来自混徒宅邸的侍女送来了两封邀请函。”

　　闻言莫拉表情一僵，小心地取下两封信函，看了眼用尽显洒脱与肆意的笔触书写的署名，一脸郑重地将缇娅的信件递给她。

　　原本一脸莫名的缇娅在目光触及到那字迹的时候也不禁变了脸色。

　　两人拆开信件的动作可谓是轻柔至极，连信封背面的火漆都没有太大的损坏。而在取出信纸看到上面和信封外如出一辙的字迹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拉和缇娅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中看出几乎具象了的震惊。

　　“这真是……”缇娅像是惊魂未定一般，气息虚弱着吐出三个字。

　　对面的莫拉也未比她好多少，动作轻缓地放下信纸，她默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如果薇欧拉大人不满意我们的话，几位大人大概会活剥了我们吧？”缇娅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颤，目光却不自觉的又飘到了信纸上：

　　——三日后午时将有专人迎接两位小姐前往混族宅邸。本人与舍妹、以及几位同僚静候二位到来。

　　 ——第四混徒基拉度，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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