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家养女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天边浅浅露出一抹鱼肚白，刚醒来就听见婴儿啼哭声的孤儿院院长轻手轻脚的走出院门，望着尚在襁褓中的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哟”

老院长走上前去，将小女孩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缓声说道：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老身过吧”

有些年代挂着破碎脏污白布的大门缓缓合上，只留淡淡的脚步声回响在阴暗的小巷里。

十年后——

“苏白，苏白”

窗外传来童年伙伴的呼唤声，沉睡中的女孩用手揉揉迷茫的双眼，缓缓睁开，漆黑的瞳孔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推开门的小男孩见到这副景象，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云，但依旧阻挡不了他想和小伙伴分享八卦的心。

“苏白，你听说了吗……”

八卦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想要分享的对象打断了。

“听说什么，顾玖熙，院长奶奶说了多少遍了，进女孩子房间前要敲门，她说请进，你才能进去”

刚睡醒的苏白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蜷缩略久的身体，奶声奶气地训斥道。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要不……我退出去，再来一遍？”

面前的男孩做思考装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一闪，作势就要退出去。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还要补个回笼觉呢”

人都进来了，断没有推出去的道理，苏白只能让他有事说事，希望他早点说完早点滚蛋。

男孩眼神一亮，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打听了一早上的八卦与小伙伴分享起来。

“苏家主母病了，听民间有人说收养女孩可以冲喜，找了道士算生辰八字呢”

“嗯哼，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歪，你可是个男娃艾”

“哎呀，你别用那种怀疑性别的眼神看着我，你不觉得，这算的生辰八字很可能是你的吗，苏家姓苏，你也正好姓苏……”

“停停停，打住打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是院长给起的名，那时候苏家可没这么出名”

说完，女孩用花被子将头一蒙，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半晌还没听见人离开的动静，才探出头来，说道

“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小心我向院长奶奶告状哦”

被苏白动作惊到的顾玖熙霎时回过神来，正要出去，却正巧碰上了推门进来的老院长。

往日慈祥的院长此时弯下了素来挺直的脊梁，眼里带着的，是苏白和顾玖熙小小年纪还无法理解的谄媚。

“玖熙？？你怎么在这？”

老院长在这个时间点见到顾玖熙，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来人可没有等老院长惊讶的时间，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看了看方才坐起来的女孩，评价道

“长相确实是不错，跟本道士走吧，到了苏家，衣食住行可比在这好太多了”

话落，还略带嫌弃的瞥了一眼破旧小桌上一看就劣质却由老院长亲手斟的茶。

“怎的，还舍不得这儿了？”

道士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是讥讽，还是为了掩盖不为人知的……羡慕。

“你别不知好歹，苏家虽然出身商贾，可人家背靠的是徐州军阀许珏昌，军阀知道吗”

见苏白还是无动于衷，那道士嗤笑了一声。

“像你这么孤陋寡闻的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算出你的生辰八字，真是脏了本道士的手”

“院长奶奶，您希望我去吗”

苏白没有理会道士的冷嘲热讽，只是抬起头，望着老院长饱经沧桑的脸，问道。

老院长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爱怜地抚摸着苏白的头，略微粗糙的手缓缓滑过她脸颊，最终狠下心来，正要开口，却见苏白主动走下床，一步一步站到道士身边，用口型说：

“院长奶奶，再见了”

年仅十岁的女孩却分外懂事，她明白这个偌大的孤儿院全靠老院长一人微薄的退休金支撑，而如今正逢乱世，退休金是一减再减，甚至趋近于无。

于是小小的女孩主动拉起道士的手，走向人们口中“荣华富贵”却并非她内心所向往的苏家，只希望此举，能为待了十年的孤儿院尽一份绵薄之力。

道士一点儿也不在乎小女孩的想法，只想尽快带人回去交差，早日拿到剩下的尾款，毕竟钱这种东西，揣在自己兜里才安心。

他笑了下，丢下一句算你识趣，就迈腿拉着苏白离开了。

已经成人的道士速度自然不是小小年纪的苏白能比拟的，更何况道士为了早些拿到尾款还特意加快了脚步。

苏白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追着，却始终不肯开口让道士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