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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牛·鸟(炎黄篇)·尾声

(APH耀中心)一人千秋

涿鹿之后是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期间虽有些磕磕绊绊,炎黄还是作为一个完整的联盟存在了下去,并且不断地在扩大自己影响力,以吸纳新的成员加入这个大家庭。

这几十年下来,小孩发现自己的个头又往上窜了点,外貌看起来接近五六岁的孩童了,不过还是被白泽嘲讽身高惨淡,因为连玄嚣的儿子蟜极个头都比他高出不少。

与之相对的是轩辕等人的逐渐老去。也是,自从那一日从帐篷里醒来,已经过去一百年有余了。人类的寿命比起这世间的山河不过是沧海一粟,倒不如说,能从两次大型战役中存活下来,历经数次小型战役,还能活得如山间的松柏一般苍劲硬朗,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宠了。

但小孩不这么想。他一直坚信着仓颉的那番话,轩辕会活得很长久,会一直战无不胜,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因为轩辕和其他人不同啊,还有他们的大哥姜榆罔。这二人是炎黄这个大家庭的中流砥柱,是永远的领袖,正是有了这二人的协力,炎黄才能迈过一道又一道的大坎。白泽说过,身为人主与普通的凡人不一样,能够以卓绝的精神力来驾驭它的鬼神图鉴。连蚩尤那个怪物也提到过,他是炎黄的「象征」,炎黄不灭,他便不死,那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样的人,怎么会像普通人那样寿命抵达尽头呢?

可他们还是没有留下。

榆罔的去世非常突兀。小孩还记得那个晴日当空的午后,他和白泽三青耀耀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到榆罔那里去蹭一顿伙食。比轩辕早一步应用农业种植的榆罔在烹饪这方面的手艺堪称一绝,当初他就是凭借着一手绝技将小孩从轩辕这一路吸引到他家地盘上赖了大半个月。可他还未动身,那边便已传来榆罔身亡的消息。那家伙,似乎是在替人试吃草药的过程中误食了剧毒的断肠草,连灵芝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不,其实昆仑的灵芝能救他一命。当初小孩中了钦原的剧毒,据说是白泽拉下脸去求西王母要来仙草帮他解了剧毒。可那昆仑的仙草仅借出过这一次,就算白泽再去相求,也赶不上断肠草毒发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是无力回天之局。

但轩辕非常地冷静。他仔细询问了兄长去世的概况,安排下人安抚他兄长的心腹,便是一字也不说了,一人在房中枯坐了一下午。

他是在哀恸兄长的去世吗?小孩不得知,他只记得自己哭得很难看,颛顼他们都在笑他哭的难堪,脸皱成一团,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鼻涕也哭得啪嗒啪嗒直往下落。榆罔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很老的长辈,比轩辕还要年老的老爷爷,命数到了自然该走,犯不着为此哭成一副肝肠寸断的悲痛模样。

可这对小孩不一样。对他而言那个长相怪异脾气也古怪却会手把手教他厨艺的老顽童没了,「炎黄」二人只剩其一,剩下的只有轩辕在扛了。明明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啊,为何会像普通人有着生老病死……那他的「不死」究竟是什么,轩辕也会死吗?到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死吗?

小孩在害怕。他害怕「死亡」,因为他见过部落里许多因为「死亡」而痛不欲生的家庭。他更害怕轩辕的「死亡」,不仅仅是因为他可能会跟着一起死,而是怕不能一起死,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百年了,他还是孩童的模样,身边熟悉的人或是早已入土,或是垂垂老矣,只有他活得像个异类。

轩辕曾经有意无意地将他推向联盟内年岁相仿的孩子,希望他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和神兽之外,可小孩总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他们敬重他,也只是敬重他。更有甚者,他们怕他,怕一个时间在身上近乎停滞的怪人,哪怕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本身也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怪异。

真心待他的人只在轩辕那一辈,或许也是因为大部分的怪异存在于这一辈人之中,他们懂得因为怪异而被无意间孤立起来的痛苦,会因为这份痛苦去庇佑爱护每一个因为被怪异孤立的人。当然也有因为发自内心的温柔去呵护每一个人,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人。

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仓颉、嫘祖、榆罔……除了白泽它们,就只有轩辕了……

不,轩辕不会走的。你看他的精神还那么好,身体也同那岩石一般结实,甚至在不久前还再度镇压了榆罔那顽固的前部下无头刑天,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轩辕似乎看透了他的不安,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了一个疲惫而担忧的微笑。那只抚摸过他的手已经很苍老了,皮肤干枯得如同暴晒过的木桩外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龟裂成碎片。而那副曾经健壮的躯体,虽然高大依旧,却不能将皮铠撑得同以往一般饱满。洁白的须发覆满了大半张脸,岁月如刀锋在脸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唯有一双黑眸还亮晶晶的,述说着那身体中无法燃尽的火焰。

“轩辕,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实在是害怕,每日都会跑到案前询问老人。

“会啊,小耀,只要你在这世间尚存一日,我便会一直陪着你。”而轩辕总会这样不厌其烦地回答道。

这样的问答终止在一个夜间。

王耀已经回忆不起具体的年月了,岁月模糊了容颜,掩埋了记忆,哪怕那是他走过的漫长旅途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他只记得那个夜里,天幕似乎是泼上了一层墨水,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漆黑的夜空反倒衬得那白玉盘一般的明月散发着明亮而纯净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落向大地。

可是这月光太凉了,宛若积水空明,却也凉薄如水。

轩辕牵着他走在月下,步调非常地缓慢而虔诚,仿佛是在前往一个朝圣的圣地,而那波光粼粼的月光是他们前行路上的提灯人。

他们最终在一个小山坡上停下,然后席地而坐。白泽它们则离得远远的,识趣地没有去打扰这二人。

“小耀,你知道吗,我和你的降生来自一个夜晚。”轩辕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微笑着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小孩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的出生,只知道那是具有强烈神秘色彩的一个夜晚。

“我们的父亲和母亲啊,本想趁着月黑风高到郊外来一场幽会的,”说到这里,轩辕不禁笑了起来,像个偷听了父母糗事的小孩,“可他们没我们这么好的运气,夜里来了一场凶猛的暴风雨,雷雨间似乎有一条腾飞的龙影,父母看得呆了。结果没想到母亲突然被雷击中,父亲吓得只能带上母亲没命地逃,回到部落里才发现母亲有了身孕。”

“那是你和我吗?”小孩问。

没想到轩辕摇了摇头,小孩猜那大概就是榆罔了,可轩辕接着说道:“只有我。”

小孩惊愕地睁大了眼。

“是的,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轩辕有些愧疚,“你是父母在那个夜里捡来的孩子,突兀地出现在那个地方,看不出有几分生气,差点被父亲当作死婴丢下。”

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我是谁?”小孩不觉间站了起来,话语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一直以为轩辕对他的好,很大程度上是系于这条血脉的丝线之上,可现在如此珍视的一个人,对他说出了没有血缘关系这番类似于断绝关系的话语,无异于晴天霹雳,将他整个从内到外都轰击得一阵恍惚。他被隐瞒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数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此刻恐怕已经失控地揪住轩辕的衣领胡乱大吼了。

“我们不是兄弟吗……你在我醒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对我说的……可现在你又对我说我是捡来的孩子,而那蚩尤说我是「炎黄」的象征,是一座「不死」的宝库,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我的特殊,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轩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给予任何反驳。

“我到底是谁……轩辕……”小孩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死死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你骗了我这么久,难道只因为我是一座有待发掘的宝库吗,就像蚩尤说的那样……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吗……求求你……”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你是「炎黄」的象征,是「不死」的人类,同样也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轩辕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回答,语气平缓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他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一种让人安心的信服力,可小孩摇了摇头,倔强地不肯听信这一套说辞。他信了「不死」,可榆罔还是走了;他信了「兄弟」,到头来是骗局一场。这两个最大的骗局,框住了他几十甚至一百年,却在一朝一夕间被接连打破。

轩辕叹了口气:“小耀,你太执着于实物上的联系了。从你被父母带回的那天起,你就是我们家庭的一员,哪怕我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血缘虽是将家联系起来的重要纽带,却不是唯一和绝对的。你看,榆罔是父亲的长子,可他依旧被父亲逐出了家门,断绝关系,被迫在姜水自立。”

“那只是极少数的例子……”

“我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你从心底当作家人,为何就不能是另一部分的极少数例子?”

“……”

“但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住你这么久的。”轩辕垂下了眉,声音逐渐变得低落,“只是,没有时间了……”

“呼——”他突然深吸了口气,佝偻的身躯瞬间变得挺拔,仿佛重回精力十足的青壮年,“小耀,我不想让你在最后都拘泥于我一人身上,「炎黄」的象征不意味着你要依靠我和榆罔活下去,「不死」的奥秘也并非建立于我二人之上。”

他早就看透了小孩内心的恐惧和困惑,本想等着这孩子自己琢磨透彻,可时间不等人了啊……

“你是什么意思,轩辕,刚刚你骗我的事还没完呢!”小孩隐隐发觉哪里有不对,无法言喻的恐惧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脏。他不想听接下来的话,那意味着某一个残酷而无法逆转的结局。

“记得我每日回应的那句话吗?——「只要你在这世间尚存一日,我便会一直陪着你」”轩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似乎在被什么追赶着,“「炎黄」的认同已经深深烙印在这片大地的人民心中,他们从精神上认可了自己是这个大家的一份子,哪怕他们和我还有榆罔没有任何血缘之结,也会将自己当作「炎黄」的子孙,一直地流传下去。至于我和榆罔是否活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炎黄」这个名号已然烙印人们内心深处,铭刻在他们的骨血之间。即使我们走了,还有后来人,他们会接下这个名号继续前行,直到再也没有人认同这个身份,「炎黄」被遗落在长河的细砂之下,如同伏羲女娲他们曾生活过的极乐之国华胥。”

“但只要还有人承认「炎黄子孙」这个身份,你便会一直存在于世,作为「炎黄」的起始,我和榆罔也会一直以这样的形式陪伴你,一直到最后,我们被一同遗忘。”

“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说出这些……”小孩难以置信地接收着于他而言过于庞大难懂的信息,“难道你……”

轩辕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孩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躯了,他一头撞进轩辕怀里,抓着那衣领凑到轩辕眼前,恶狠狠地盯着那双一如既往静如止水的黑眸:“你想死?你明明还没有完全说服我,欺骗了我那么久!一句大限将至就能将这一切抵消吗!姬轩辕,我告诉你,你是大家认可的明主,是仓颉认定的大神子嗣,你根本就不会死!仓颉说过的,你明明会活得很长久,你会让我一直看到你的辉煌的……”

他说不出话来了,头慢慢地垂了下去,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了那被蹂躏成一团的领口。双眼湿朦朦的一片,鼻尖发酸,难以言明的升到咽喉处,苦涩的味道溢满了口腔,最终化作如山谷回响的哭声宣泄而出,豆大的泪珠成串砸落在两人的衣服上,浸湿了大片的衣裳,晕出一朵一朵的水花。

“你明明,会活得很久很久……”小孩的身躯剧烈地颤动着,他只能尽力去抱住轩辕,把脸埋在轩辕怀中,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凭泪水肆意横流在脸上,却不让他看见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丑态。

“可在成为一个不朽的明主之前,我是一个「普通人」。明主也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我终究会化作一抔黄土,但我的意志会被后人传递,只希望它一直陪伴着你。”他叹息了一声,回搂住小孩,用那双温暖而粗厚的大手轻抚着小孩数十年才蓄起的柔顺长发,任听着小孩肆意的哭泣。

小孩仍旧死死地箍着轩辕,用力地摇头,不肯松手。

“我要你再陪我一会儿,作为你欺骗了我这么久的代价。”他闷闷地抽噎着,声音也因为先前的失控而变得嘶哑苦涩。

轩辕没有拒绝这个任性的要求,他只是一直抱着小孩,依偎到那东方的山尖冒出一缕金光,深蓝的天幕逐渐褪去,蓝色云霞的缝隙间透出几片闪亮的红色,接着那道金光迸射着将深蓝的天幕撕裂,霎时间红色的小片接合着飞跃而出,羲和驾驭着他的车乘带着艳红的火跃上了云端,染红了大片云霞。

耀眼的朝阳中,一道金光还在继续飞驰,最终缓缓地降落在他们落脚的小山坡上。

那是一条威武的飞龙,有着长长的、闪着银光的龙须,整个龙身透着金光,降临时好像带来了万匹的金锻。

它用一种十分温和的眼神看着二人,恭敬地伏下了身:

“上神已经目睹了您为「耀」做出的一切。您的旅途令人惊叹,但它已行至终点,我将带您前往那永恒之地,愿您在那得到永世的安宁。”

轩辕长叹一声,轻柔却不容置喙地掰开了小孩紧紧抓住他衣裳的小手。

“我已经走到了尽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此别过吧。”

不……

小孩不敢松手,因为他知道,这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生与死,不过是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界线。

所以他抓不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袭白衣自手间滑落,逐渐远去,融化在一道璀璨的金光中。

“不要害怕我的「死亡」,从今往后,「炎黄」与这山河同在,便是与你同在了。”

不,他才不想要这种陪伴,这种「永生」。他不要做「炎黄」,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非永恒的「象征」。什么「炎黄子孙」,根本就是无法替代他们的存在啊……

泪水朦胧之中,那道金光没有丝毫的眷恋,顷刻间攀上了云霄,消逝在视线的尽头,徒留一人孤独地矗立于山坡之上。

他终于跪倒在草地上,胡乱地抓着草茎,也不顾背后不远处还有白泽它们,放声痛哭。

他哭喊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是「炎黄」的象征。他宁肯不要这个象征,不要「炎黄的子孙」了,只是做一个真正的「人」,走完生老病死的轮转,然后同最爱的家人一起归入永恒的宁静,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目送着一个又一个至爱离去……

如果大神能听到他的祈愿,求求他们实现这个卑微的愿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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