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唐晓翼看着病床上安静睡着的墨白,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他的体温一如既往地冰冷,不似活人。
“墨白啊……”他惆怅地叹了口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热源,墨白无意识地蹭到了他的身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唐晓翼身体一僵,眼中划过一丝心疼,随即小心翼翼地把他轻揽入怀。
怀里的人清浅地呼吸着,暂时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唐晓翼慢慢俯下身,在墨白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
清冷的气息,风的味道,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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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你还真是狠心呢……”穗双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细线,撇着嘴。
旁边的少女翘着二郎腿,茶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笑意:“我狠心?他们,他们就不狠心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应该被活生生挖去心脏的,是我。”白墨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温柔。
“当年应该成为司夜的,亦是我。”
“他是我最后在乎的人了啊……我真的忍不下……”
“所以?你就利用职权,把那俩人渣的灵魂从生死簿上划去……”穗双淡淡道。
“不可以吗?”白墨扬起一抹绚烂若花的笑意:“要知道,哥和大人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真善美……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什么叫忍气吞声……还是说,你愿意看我成为一个‘就算你杀我亲人我也要无条件原谅你’的傻白甜?别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作为唯一一个不是死在孤儿院的孩子。”
“你也应该知道——剑主杀伐。”
“况且,你还想让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凭什么?凭你这一身血腥?”白墨忽闪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笑,又似乎并没有。
“唉……”穗双惆怅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天真善良的长璃小可爱是回不来了……”
“你明白就好。”
“司昼她……不管么?”穗双没有抬头,语气很轻。
白墨轻巧地从窗台上跳下去,风吹散了她的声音:“你觉得她可能管么?作为比我还要凶残的司昼。”
穗双无奈而讽刺地笑了笑,暗红色的瞳孔里闪过血的光泽。
记忆中那个笑如银铃的小姑娘早已淡去,留下的,只有这个早已抛弃希望的她……
也许——天真善良什么的,根本就不属于他们这些活在阴暗面的灵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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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我是谁?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赵院长颤颤巍巍地,想直起臃肿的身子。
他惊慌地打量着四周熟悉的景物。
“这里的星星静悄悄,这里的星星在欢笑……”耳畔传来清脆而稚嫩的童音,纯粹而干净。
“星子!星子!今天轮到你啦!”
周围的景物迅速扭曲着,逐渐变幻成那个极其黑暗的房间。
赵院长发现自己被捆绑在铁床上就像一只待宰的猪。
“院长?院长?”他拼命转动着眼珠,看到了一个干干瘦瘦但是很清丽的女孩子,声音脆脆的。
是安星子啊……他记忆犹新,那个女孩子的心脏很漂亮,他都有些舍不得吃……
现在,那个心脏很漂亮的安星子,慢慢地,慢慢地拿起了刀,把胸口剖开,挖走了他的心脏……
疼,疼到连呼吸都要用去全身力气。
“为什么院长你不笑呢?”安星子歪了歪头:“要笑啊……”
是了,安星子死的时候,笑得极为璀璨。
“为什么,院长的心脏也是红色的,和我们一样……”
“院长的手和眼睛一点也不好看……不值得挖下来呢……”
“放心喽,明天,明天小祝来看您……”
与此同时,赵院长血肉模糊的身体一点点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