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前篇：磨合（一）

这里谁都是少年，谁都有自己的傲气，甚至不乏长着满身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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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曜的沉默与排斥米瑞斯是看在眼里的。

左胸上的伤口并不浅，再加上那日雨下得大，光之神大人非常难得地受了凉，回来后就开始低烧。

到底没谁看出来罢了——没人会相信神祇会被病魔缠身。更何况米瑞斯是个能忍的，就连他受伤的事情，除他以外都只有袭击者晓然。

始终披着斗篷的少年把自己缩在光明无法涉足的角落里，却不知道他早已经被划入了“圣光”的名单里。

与昀曜冷战的第三天，米瑞斯按计划去见“圣光”的其他成员。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心脏处突然尖锐地一痛。这未免太像某种不祥之兆，但年轻神祇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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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这样才叫“少年英才”。

以呛住长辈为荣，无论对错地蔑视一切权贵，仿佛这样能体现自己战胜一切规则的勇气和实力，体现自己作为新生力量的蓬勃活力。

一言以蔽之：轻狂。

这是米瑞斯对叶萧的印象，这几位中圣光队长对他的印象最深刻。不得不说，越是激进越是吸睛，也难怪无数年轻人总要大肆彰显自己的“叛逆”。

“我觉得少主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差距，算不了多么高贵。当然，磕了碰了，别哭就好，我不擅长哄小孩。”

叶萧的话没激起其他几位的反对。凯雷德快速地四下观察了一遍，确定年轻的少主没有带些潜伏着的护卫。若笙歌两眼放光，克制着小幅度地鼓掌。唯有辰星皱了皱眉，首先她觉得安静站着的少年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百无一用的吸血蚂蝗，拿他“杀鸡儆猴”毫无意义；其次，少年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不是情绪的原因。辰星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

米瑞斯听着这完全称得上“挑衅”的话，平静地点点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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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酣畅淋漓——至少叶萧自己这么认为。

全身每块骨每片肉都被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力量从血液里迸发而出，藤蔓破土，青叶凌空。

但尽管有属性的压制，光之神大人还是显得游刃有余。他从容地穿梭在草系力量的罅隙中，将自己压在与对手的一般水平，认真战斗。

叶萧明白此刻他所看到的，绝不是这位队长的真正实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打得很尽兴。米瑞斯没有用简单的只防不攻或单纯肉搏来应对他，这让他很高兴。

有差距就有差距好了，比我强才能领导我——叶萧对此深信不疑。

眼看着到了最后时刻，米瑞斯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接着就听到若笙歌震惊的叫声：“流血了！”

米瑞斯低头，看到左胸上不断开出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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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世奇赶来的时候，正看到一派融洽。他要找的少主阁下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听说您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跟他们也没关系。”

“擦过心脏的小——伤——而——已——”辰星这么说着，过于平淡的语调听起来没了滑稽，反倒多了严肃的沉闷。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谁动的手？”

凯雷德脑中浮现出无数的陷阱、暗器和杀手，但米瑞斯像是猜出了他所想，回答道：“其实也没有多夸张——这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可别开玩笑了！”

米瑞斯轻笑，算是对叶萧愤慨的回应。而洛世奇突然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道：“是不是那个以您为目标的昀曜？不是我有偏见，他在您身边真的——”

“洛世奇，你太敏感了。”

深知自家少主脾性的洛世奇一听这话，就敲定了是昀曜出的手。除了关于自身的伤情，少主从来避免说谎。他可没有反驳自己的话。

一旁的四人听了这番对话，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看来他们的队长身边有不怀好意的人，而且面前这个可以战胜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强者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出乎意料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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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的计划确实不错——但是，不好意思，我反对。”

斗篷的阴影下，昀曜的眸光沉了下来。

叶萧的不配合让他很不舒服。他认为他的计划非常周密，几乎将可能遇到的每一种情况都考虑了进去。他想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

“我觉得，我们几个不是机器，到时候究竟要怎么做，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出招，我们能自己做决定，我们需要的只是大方向——仅此而已。”叶萧语调慵懒地解释。

“我同意！”若笙歌大声附和。

“昀曜的计划非常细致，在这一点上它无可挑剔。”

“但在真实的情况下，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拘泥于我们所能想到的情况，也是一种缺陷。”辰星接上凯雷德的话，补充道。

昀曜虚置在桌面上的右手骤然攥紧。他以为这样的排斥只会出现在某位不在的时候，现在才明白这份排斥无关时间空间，就是对着他这个人罢了。

米瑞斯终于意识到会议室的气氛不对劲了。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叶萧拦住了话头：“我还是觉得某人不会说话就最好别说话。”

“我……”

“队长，你要不出去走走，我们有分寸。”若笙歌做出一副笑脸来。

“附议。”昀曜竟也开口说道。

“同上。”一张牌在辰星指尖浮现，其中之意不言自明：不自己出去就送你出去。

米瑞斯终于叹口气，环视这一圈人，尤其收到了凯雷德略带同情的目光，接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就去看看姑姑吧，再有不到两个月她就要驻守边境了。］

他那时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别离毫无所感，对“圣光”的内部分裂也知之甚浅，只当是聚集在一起天才们都必须要经历的磨合。以至于从祭典里出来，听到圣光分裂的消息时，他觉得这也许该在他意料之中，但事实上却在情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