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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义城6

陈情之过往云烟阅读体

夜猎回来的三人回到义庄,阿菁缠着晓星尘讲故事,魏无羡听着晓星尘的话,竟是讲的抱山散人和藏色山人的故事,二人不得善终的结局让阿菁很不喜欢。

【薛洋忽然道:“那我讲个怎么样?”

阿箐正失望着,立刻道:“好好好,你讲个。”

薛洋悠悠地道:“从前有一个小孩子。

“这个小孩子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因为没爹没娘又没钱,常常吃不到。有一天,他和以往一样坐在一个台阶前发呆。台阶对面有一家酒家,有个男人坐在里面的一桌酒席上,看到了这个小孩子,便招手叫他过去。”

这个故事的开头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比晓星尘那个老掉牙的强多了。阿箐若是有一双兔子耳朵,此刻必然竖了起来。

薛洋继续道:“这个小孩子懵懵懂懂,本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见有人对他招手,立刻跑了过去。那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他说:想不想吃?

“他当然很想吃,拼命点头。于是这个男人就给了小孩一张纸,说:想吃的话,就把这个送到某地的一间房去,送完我就给你。

“小孩很高兴,他跑一通可以得到一碟点心,而这一碟点心是他自己挣来的。

“他不识字,拿了纸就往指定的某地送去,开了门,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接纸看了一眼,一掌打得他满脸鼻血,揪着他的头发问:谁叫你送这种东西过来的?”

这小孩必然就是薛洋自己。】

<这是阿洋小时候啊>

<对啊对啊>

<你看,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孩子>

<执念成狂,半生桀骜,我最终活成了你,半死不活,痴狂入魔>

【魏无羡倒是想不到,他现在这么精明,小时候倒老实缺心眼儿,人家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那纸上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那酒家男和这彪形大汉多半有什么过节,他自己不敢当面去骂,便叫路边一个小童去送信侮辱。此等行径,堪称猥琐。】

薛洋“魏无羡,你说谁缺心眼儿!”

魏无羡“说的就是你,难道不是吗?、人家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不怕是坏人吗?”

薛洋“哼?他不是说了给报酬的吗~”

魏无羡“人给你啥了?”

薛洋“......”

【薛洋道:“他心中害怕,指了方向,那个彪形大汉一路提着他的头发走回那家酒楼,那个男人早就跑了。而桌子上没吃完的点心也被店里的伙计收走了。那大汉大发雷霆,把店里的桌子掀飞了好几张,骂骂咧咧走了。

“小孩很着急。他跑了一通,挨了打,还被人提了一路的头发,头皮都快被人揪掉了,吃不到点心那可不行。于是他眼泪汪汪地问伙计:我的点心呢?说好了给我吃的点心呢?”

薛洋笑吟吟地道:“伙计被人砸了店,心里正窝火,几耳光把这小孩扇出了门,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爬起来走了一段路,你们猜怎么着?这么巧,又遇到了那个叫他送信的男人。”

到这里,他就不往下讲了。阿箐听得正出神,催促道:“然后呢?怎么样了?”

薛洋道:“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多被打几耳光踢几脚。”

阿箐道:“这是你吧?爱吃甜的,肯定是你!你小时候怎么这样子!要是换了我,我呸呸呸先往他饭菜茶水里吐口水,再打打打……”她手舞足蹈,险些打到了一旁的晓星尘,晓星尘忙道:“好了好了,故事听完了,睡觉吧。”

阿箐被他抱进棺材里,还在气愤愤地捶胸顿足:“哎呀!你们两个的故事真是气死我了!一个是无聊得气死人,一个是讨厌得气死人!我的妈呀,那个叫人送信的男人真讨厌!憋屈死我了!”

晓星尘给她掖好被子,走了几步,问道:“后来呢?”

薛洋道:“你猜?没有后来了,你的故事不也没接着说下去吗。”

晓星尘道:“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既然现在的你尚且可算安好,便不必太沉郁于过去。”

薛洋道:“我并没有沉郁于过去。只是那个小瞎子天天偷我的糖吃,把它们吃完了,让我忍不住又想起了以前吃不到的时候。”

阿箐用力踢了踢棺材,抗议道:“道长你别听他瞎说!我根本没有吃多少的!”

晓星尘轻声笑了笑,道:“都休息吧。”

今晚薛洋没有跟着他,晓星尘一人出门夜猎,阿箐便也安然躺在棺材里不动,然而一直睁眼睡不着。

天光微亮之时,晓星尘悄无声息的进了门。

他路过棺材时,将手伸了进来。阿箐闭眼装睡,等晓星尘又出了义庄,她才睁眼。只见稻草枕旁,放着一颗小小的糖果。

她探出个头,向宿房里望去。薛洋也没睡,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

<阿洋~动心了吧~>

<这还用说嘛~唉~道长用一颗糖就把我家洋洋拐走了>

<洋洋从小到大一句既往的好骗啊>

<好骗?>

<不好骗吗?有糖就可以,是很甜很甜的那种>

<洋洋:我不要面子的吗?>

<洋洋~你有面子吗?>

薛洋“我没面子吗?”

魏无羡“你先从我小师叔的身上起来再谈面子的问题”

薛洋“你先从含光君身上起来在和我说话!”

晓星尘“......”

蓝忘机“......”

<薛洋就像是一只飞蛾,一直生活在黑暗中,而晓星尘则像是火光,温暖又明亮。当飞蛾遇到火光时,他会不顾一切地奔向那里>

<薛洋离不开晓星尘,他会不顾一切的留下他,得到他,让他永远陪着自己>

<晓星尘在知道洋洋的身份之前,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俏皮可爱、喜欢他说话、喜欢他陪自己夜猎>

<薛洋对晓星尘只是又爱又恨吧?而且我觉得常氏也是活该,都没做过几件好事吧?>

<只是那年马车太重,断指太疼>

【某日,阿箐又在街上扮瞎子玩儿。这个游戏她玩了一辈子,百玩不厌。正敲着竹竿走来走去,忽然,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姑娘,若是眼睛看不见,便不要走这么快。”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阿箐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道人站在她身后几丈之处,身背长剑,臂挽拂尘,衣袂飘飘,立姿极正,很有几分清傲孤高之气。

这张脸,正是宋岚】

<宋山风来了,洋洋的梦要醒了>

<忘川不渡薛洋, 星尘不洒余光>

<忘川不渡薛洋, 星尘不洒余光>

<忘川不渡薛洋, 星尘不洒余光>

<要救一个人往往束手无策,可要害一个人,又何止有千百种办法>

<要救一个人往往束手无策,可要害一个人,又何止有千百种办法>

阿菁对宋岚百般提问,终于确定了宋岚不是坏人,带他去了晓星尘所在的义庄,还不等二人进去,宋岚就看见了薛洋。

【..........跳跳跳跳跳跳.................

薛洋是提着菜篮子出门的,阿箐知道他会走哪条路买菜,抄了近路,穿过一片树林,一路飞奔如风,胸口怦怦狂跳。追了一阵,终于在前方看到了薛洋的身影。他单手提着一只篮子,篮子塞了满满的青菜、萝卜、馒头等,懒洋洋地边走边打呵欠,看来是买菜回来了。

阿箐惯会藏匿偷听,鬼鬼祟祟伏在林子旁的灌木丛里,跟着他一起挪动。忽然,宋岚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薛洋。”

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又或是被人从睡梦中扇了一耳光惊醒,薛洋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

宋岚从一颗树后转了出来,长剑已拔出,握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

薛洋佯作惊讶:“哎呀,这不是宋道长吗?稀客啊。来蹭饭?”

宋岚挺剑刺来,薛洋袖中刷的抖出降灾,挡了一击,后退数步,将菜篮子放在一颗树旁,道:“臭道士,老子心血来潮出来买一次菜,你他妈就来煞风景!”】

薛洋“想到这里就来气,你说说,开开心心的去买个菜,一出门就被架了一把剑,好心情都没了!”

宋岚“还是我的错了!”

薛洋“就是你的错,你要是不来找他,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薛洋道:“宋道长,有时候我觉得呢,你们这样有教养的人骂起人来很吃亏,因为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词,毫无新意,毫无杀伤力。我七岁就不用这两个词骂人了。”

宋岚怒不可遏,又是一剑,刺向他喉咙:“你欺他眼盲,骗得他好苦!”

这一剑又快又狠,薛洋堪堪避过,还是被刺穿了肩胛。他仿佛没感觉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道:“他眼盲?宋道长,你可别忘了,他眼盲是因为把眼睛挖给了谁啊?”

闻言,宋岚面色和动作都一僵。

薛洋又道:“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谴责我的?朋友?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晓星尘的朋友吗?哈哈哈哈宋道长,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屠了白雪观之后,你对晓星尘是怎么说的?他担心你要来帮你,当时你对着他是什么神情?说了什么话?”

宋岚心神大乱,道:“我!我当时……”

薛洋直接把他堵了回去:“你当时正悲愤?正痛苦?正伤心?正愁没处撒火?所以迁怒于他?说句公道话,我屠你的观的确是因为他,你迁怒于他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正中我下怀。”

句句命中要害!】

所有人看的心里一颤,整个观看区很是安静。唯有薛洋,将头埋在晓星尘的怀里,不看屏幕,身体还在发抖......

晓星尘“阿洋~你怎么了?”晓星尘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薛洋“道长~别看,好不好~”

魏无羡“小师叔~小流氓怎么了?”

晓星尘“他在发抖啊”

阿菁“坏东西,你怎么了?”

晓星尘“阿洋~别怕~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不怨你~”

薛洋“道长~别看~别看~别看~”

晓星尘“阿洋~”

藏色散人“星尘~别叫他了,这是他不愿面对的”

晓星尘“师姐,他这样~我担心~~~”

温情“道长,我给他扎一针,让他睡一觉吧”

晓星尘“多谢”

【...........省略几百字..................

晓星尘抽出霜华,又是一剑欲刺,薛洋开口道:“晓星尘道长,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

晓星尘道:“不想。”

虽是这么拒绝,人却微微侧首,剑势凝住。薛洋道:“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要是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干什么。”

他随便抹了抹腹部的伤口,压住它,不让它流血过多,道:“那个小孩子,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心里很委屈,又很高兴,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他:信送到了,但是点心没了,我还被人打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

“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被那个彪形大汉逮住了,揍了一顿,脸上有伤。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烦躁至极,一脚踢开。

“他上了牛车,叫车夫立刻走。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牛车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夺过车夫手里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他一字一句道:“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这个男人,就是常萍的父亲。】

<常慈安不是人!!!>

<五指连心啊~>

<那是月老牵红线的地方啊~>

<何为薛洋?降灾,怡糖,少年郎。>

<可否具体?断指,孤城,锁灵囊。>

<可否再具体?>

<晓星辰>

薛洋的嘶吼声传入众人的耳朵,每个人的感觉是不同的......晓星尘心疼的抱紧怀中少年,轻声唤了一句阿洋~~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辞严!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自食其果!”

晓星尘不可置信道:“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多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跳跳跳跳跳跳...............

晓星尘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是子琛吗?”

没有回答。

宋岚的尸体站在他身后,看似凝视着晓星尘,双眼却不见瞳仁,手持长剑,与霜华相交。

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是以双剑相交,单凭劲力,已能判断对方身份。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缓缓地转身,哆哆嗦嗦地伸手,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

宋岚没有动,他顺着剑刃往上摸,终于,一点一点描摹出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整个人抖得连声音都几乎散了一地:“……子琛……宋道长……宋道长……是你吗……“

宋岚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可怖的血洞。他想伸手去碰持剑的人,但全然不敢,手伸出又缩回。阿箐的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和魏无羡都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泪水也泉涌般夺眶而出。】

<潇洒不羁的魏婴死了,死在了乱葬岗,活下来的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嘴硬心软的江晚吟死了,死在了莲花坞,活下来的是三毒圣手江澄>

<白衣翩翩的温琼林死了,死在了穷奇道,活下来的是鬼将军温宁>

<温和待人的孟瑶死了,死在了金麟台,活下来的是心狠手辣金光瑶>

<嗜糖如命的薛洋死了,死在了车轮下,活下来的是十恶不赦薛成美>

仙门败家“......”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说句话……”

他彻底崩溃了:“谁说句话?!”

薛洋如他所愿,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是谁啊?”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

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恶狠狠地道:“怎么啦!两个好朋友见面,感动得都哭了!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阿箐死死捂住嘴,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义庄内,薛洋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恐怖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魏无羡的脑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这疼痛却不是从阿箐的魂魄那边传来的。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伏在宋岚脚边。他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薛洋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洋洋,别说了~>

<你在刺激道长,也是在刺激自己啊>

<洋洋~心很痛吧~>

<亦恶亦怜薛成美,半生恶尽半生痴>

<亦恶亦怜薛成美,半生恶尽半生痴>

<亦恶亦怜薛成美,半生恶尽半生痴>

【这一刻,在晓星尘身上,魏无羡看到了自己。

一个一败涂地,满身鲜血、一事无成,被人指责、被人怒斥,无力回天,只能嚎啕大哭的自己!

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只能流血。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薛洋道:“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他分明知道,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

他又一次赢了。大获全胜。

忽然,晓星尘抓起委地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戛然而止。

沉默了半晌,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低下头,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薛洋的眼眶似乎微微的红了。】

<薛洋害怕了>

<他没有想逼死道长,只是想将道长留在身边>

【之后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捏了捏他的手腕,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不够僵,站起身来,进到一侧的宿房里,端出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

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置好了必须材料,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做完了这些,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

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心情越来越愉快,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般聊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

却一直没有等到。

天色越来越暗,薛洋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

等到暮色彻底降临,他踢了桌子一脚,骂了一声,一掀衣摆起身,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下来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反复确认,似乎没错,他皱眉思索,还是全部擦掉,重画了一次。

这回,薛洋直接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又等了好一阵。阿箐的脚已经麻过了三轮,又痛又痒,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啃噬,她的眼睛也哭肿了,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后,薛洋终于发现事态失控了。

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闭目而探,半晌,猝然睁眼。

魏无羡知道,他探到的,恐怕只有几缕微弱的残存碎魂了。

而碎裂成这样的魂魄,根本无法用来炼制凶尸。

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然而,血早已经流尽了,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

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连魂魄都碎了。

在薛洋的故事里,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他,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而此时此刻,魏无羡终于在薛洋的脸上,看到了那个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

薛洋的眼中刹那间爆满了血丝。他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捏起拳头,在义庄里一阵横冲直撞,连摔带打,巨响声声,把他刚刚亲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他的表情、发出的声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恶态加起来还要接近丧心病狂这个词。】

<一人身死魂碎落,一人未亡心疯魔>

<薛洋也有心,可道长不信>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自以为心若磐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薛洋手握一颗糖,怀一锁灵囊,独守一孤城,等一不归魂>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静下来,蹲回到原地,小声地叫:“晓星尘。”

他道:“你再不起来,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

“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

“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烂。”

阿箐无声地打了个寒战。

无人回应,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晓星尘!”

他徒然地揪着晓星尘道袍的领口,晃了几晃,盯着手中这个死人的脸。

突然,他拽着晓星尘的胳膊,把他背了起来。

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像个疯子一样,口里碎碎念道:“锁灵囊,锁灵囊。对了,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锁灵囊,锁灵囊……”

等他走出好远,阿箐才敢微微地动了一下。

她站不稳,滚到了地上,蠕动半晌才爬起来,艰难地走了两步,走活了筋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跑出好久,把义城远远甩在身后,她才敢把憋在肚子里的大哭放了出来:“道长!道长!呜呜呜,道长!……”】

<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连魂魄都碎了>

<洋洋慌了,他只是想让晓星尘永远陪着自己,护着自己>

<洋洋也渴望有一个家,有他,有道长,还有喜欢和他拌嘴的阿箐>

<洋洋也渴望有一个家,有他,有道长,还有喜欢和他拌嘴的阿箐>

<洋洋也渴望有一个家,有他,有道长,还有喜欢和他拌嘴的阿箐>

<洋洋也渴望有一个家,有他,有道长,还有喜欢和他拌嘴的阿箐>

<洋洋也渴望有一个家,有他,有道长,还有喜欢和他拌嘴的阿箐>

<霜华敛去君珍重,在无明月送清风>

<霜华敛去君珍重,在无明月送清风>

<霜华敛去君珍重,在无明月送清风>

<原以为殊途同归,却不想同道殊途>

<原以为殊途同归,却不想同道殊途>

<原以为殊途同归,却不想同道殊途>

<他是真真实实的人,他是见不得光的鬼,他们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这样一道生死鸿沟>

<他是真真实实的人,他是见不得光的鬼,他们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这样一道生死鸿沟>

<他是真真实实的人,他是见不得光的鬼,他们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这样一道生死鸿沟>

<晓星尘和薛洋,一个是小时候的魏无羡,受尽人间不公;一个是后来的魏无羡,无助,被人所害>

<魏无羡幼时,遇见的是给与他温暖的江枫眠,薛洋遇见的,是哪个刽子手常慈安,给予他的是无情的黑暗,七岁断指,断了洋洋的善良。>

<归来的魏无羡及时遇到了蓝忘机,然而薛洋没有,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只是薛洋的晓星尘衬托出了他的坏,却没有别人衬托他曾经的善>

<晓星尘死后,薛洋难得又变成了一个无辜恐慌的孩子,但是道长不在了,他的温暖不在了,他的家没有了>

【视线画面一转,忽然转到了另一处。

这个时候阿箐应该已经逃了一段时日。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拿着竹竿,又在装瞎子,逢人便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世家呀?”“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

魏无羡心道:“她这是在寻找可以帮晓星尘报仇的对象。”

奈何,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作一回事,往往敷衍两句就走。阿箐也不气馁,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一直问,一直被挥手赶开。她见这里问不到什么,便离开了,走上了一条小路。

她走了一天,问了一天,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条小溪边,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对着水看到了头发上的一只木簪,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这只木簪原本很是粗糙,像一根凹凸不平的筷子。晓星尘帮她把簪身削得平滑纤细,还在簪子的尾部雕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长着一张尖尖的脸,一双大大的眼,是微笑的。阿箐拿到簪子的时候摸了摸,很高兴地说:“呀!好像我!”

看着这只簪子,阿箐瘪了瘪嘴,又想哭。肚子里咕咕叫,她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钱袋,还是她从晓星尘那里偷来的那只,又从钱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糖果,小心地舔了舔,舌尖尝到了甜味,就把糖又装了回去。

这是晓星尘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

阿箐低头收好钱袋,随眼一扫,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后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薛洋在倒影之中,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阿箐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

薛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手里拿着霜华,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开心地道:“阿箐,你跑什么?咱们好久不见了,你不想我吗?”

阿箐尖叫道:“救命啊!”

然而,这里已是偏僻的山野小路,没有谁会来救她。

薛洋挑眉道:“我从栎阳办事一趟回来,竟然刚好遇到你在城里问东问西,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分哪。话说回来,你真是能装,竟然我都给你骗了这么久。了不起。”

阿箐知道自己逃不掉,是必死无疑了,惊恐万状过后,想到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骂个痛快再死,一股泼劲儿又上来了,她蹦起来呸道:“你这个畜生!白眼狼!猪狗不如的贱货!你爹妈是在猪圈洞房才生了你这么个杂种吧!吃屎长大的烂胚子!”

她以前混迹市井,腌臜对骂听得不要太多,后面什么污言秽语都兜头喷出。薛洋笑吟吟地听着,道:“你也真能骂,怎么以前没听你在晓星尘面前这么撒泼?还有吗?”

阿箐骂道:“我去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敢提道长,那是道长的剑!你也配拿着?脏了他的东西!”

薛洋举起左手的霜华,道:“哦,你说这个吗?现在,是我的了。你以为你的道长有多干净吗?今后还不是我的……”

阿箐道:“你个屁!做梦吧你!你也配说道长干不干净,你就是一口痰,道长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你沾上,脏的只有你!就是你这口恶心人的痰!”

薛洋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阿箐提心吊胆逃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却忽然轻松了。

薛洋阴恻恻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瞎子,那你就做个真的瞎子吧。”

他挥手一洒,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扑来,扑入了阿箐的眼睛,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黑暗。

眼球被火辣辣的刺痛弥漫,阿箐大声惨叫。薛洋的声音又传来:“多嘴多舌,你的舌头也不必留了。”

一个冰凉刺骨的尖锐事物钻入了阿箐的口中。魏无羡刚感觉到从舌根传来的刺痛,就猛地被人拉了出来。

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叮叮”的,近在咫尺。魏无羡还沉浸在阿箐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过神,眼前也天旋地转。】

<自以为心若磐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自以为心若磐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自以为心若磐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有人说薛洋的心是黑的。但他的心尖上干干净净放着个晓星尘>

<有人说薛洋的心是黑的。但他的心尖上干干净净放着个晓星尘>

<有人说薛洋的心是黑的。但他的心尖上干干净净放着个晓星尘>

<晓星尘,那是洋洋的生命中的光,也是洋洋的命啊>

<晓星尘,那是洋洋的生命中的光,也是洋洋的命啊>

<晓星尘,那是洋洋的生命中的光,也是洋洋的命啊>

<薛洋,晓天地,晓人心,却终究不晓星尘>

<薛洋,晓天地,晓人心,却终究不晓星尘>

<薛洋,晓天地,晓人心,却终究不晓星尘>

共情结束,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薛洋,魏无羡不是第一次看这个画面,当时的他只觉得薛洋十恶不赦,现在,看着弹幕上一句句的话,他似乎真的恨不起来这个爱吃糖的少年。

安静的在晓星尘怀里熟睡的少年死死的抱着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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