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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娃娃欲夺命

南风知我意,纵马伴君行

顾轻风屏气凝神许久,也没有感知到任何人的气息。又跳下马把马车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个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顾轻风觉得自己被一匹马给骗了。

“阿红,罚你回去吃阿白的枯草!”

顾轻风装起愠怒的表情,惩罚式的拍了拍阿红的马头。

阿红呜呜了两声,总算是安分了下来,不敢再吵闹了,只是拿什么也传达不了的眼睛看着自家主子。

顾轻风翻身坐上了阿白的背,对着阿红扬起下巴。

“你看我也没用,必须吃。反抗无效!”

来人啊堂堂清丰阁主欺负马啦!

顾轻风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传言流传于世 ── 于是乎,她斜睨着阿红,大发慈悲道:“念你护车有功,吃三天就成了。还不谢恩?”

阿红偏过头去,选择无视。

“阿白你说阿红是不是欠打了?”

阿白一定是觉得方才自己受到惊吓太有失风度,便自始自终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姿势,继续眼观鼻鼻观蹄。

顾轻风决定回去以后必须对它们“严惩不贷”。

闹腾半晌,雨都停了,顾轻风怕耽搁了时间自家大哥又得叨叨絮絮絮絮叨叨,且此处不宜逗留过久,恐又遇马贼,只得加紧赶路,两匹上等骏马飞驰,向着陆都而去。

在她没注意到的马车顶上,一个破旧不堪的布娃娃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摆动着,大张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渐渐散开乌云的天空。

当顾轻风察觉到前方的路已经是干燥未经雨水的路时,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完全散开了。

顾轻风抬起头,看着天边升起的一抹白色的微光。她的脸上浮现出即将见到兄长的笑容。

然而,在她头顶后方的蔚蓝的天空中,一轮半月正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一缕月光照在了破布娃娃的身上,投射进它鱼目一般漆黑的眼珠里。

突然,它空洞的眼睛猛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它直直地站起身体,将自己的“目光”指向正纵马奔驰的顾轻风。

彼时,距陆都城不远的一户人家内灯火通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他瘦骨嶙峋的手熟稔地拿起一枚银针,插在了面前用丝线悬吊着四肢和脖颈的布娃娃的额心。

那布娃娃和顾轻风车顶的破布娃娃几乎一模一样,此时顾轻风车顶的破布娃娃像是活了一般,朝顾轻风砸了过去。

顾轻风仍旧全然无觉。

那破布娃娃飞到离顾轻风仅有三尺之遥的地方,就被弹了开去,飞转过几圈,才停了下来。

顾轻风闻声勒住马,略显惊骇地回望着那悬在半空的诡异之物。

那破布娃娃只是拿空洞漆黑的双眼“盯”着顾轻风,无声无息,却暗藏杀机。

好在有护心丹和朱砂符,顾轻风抚了抚脖颈上正泛着红光的镂空小圆盒,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碰上马贼纯属顾轻风不走运的话,那这诡异的破布娃娃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那媒介是谁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 ── 有人想除掉她。

那帮马贼不过是贪财好色,这无悲无喜、无血无肉的“凶器”可是要来夺她的命的。

说不定幕后主使早就知道她的行踪,趁马贼之乱将破布娃娃放在车顶……更有甚者,陆都城里,有更大的阴谋和杀机等着她呢。

顾轻风蹙起眉头,越发觉得她哥这票还没开始就已经亏了。

顾轻风正准备去拿阿白马鞍之中的火枪,一枚银针从破布娃娃的肚子里凭空射来,顾轻风迅速左倾躲过银针顺势撑着阿红的背翻身落地。

再看那银针,洞穿了阿白五层牛皮制成的马鞍,直插入地,还冒着绿气。

看来是有人当真是要取她性命了。

“小女子自认为待人诚善,不知道哪里冲撞了悬丝楼的前辈,前辈竟要置我于死地?”

顾轻风怒视着那凭空而立的傀儡娃娃那双比夜空还要漆黑眼睛,质问道。

然而那傀儡娃娃只是继续“凝视”着她,顾轻风只觉得它粗糙的乱麻缝制的嘴巴逆着月光,竟然隐隐向上勾起 ── 那是一个嗜血的弧度。

温陵悬丝楼,武林十二门之一,此门派功法最早是由鬼都巫术驱使闽南木偶戏中的木偶而成。闽南木偶戏师傅最擅长制作木偶人,并能悬丝而动,他们大多家境贫寒,辗转于坊间巷口,替人表演木偶戏。鬼都巫术师效仿,制木偶人或布娃娃,以巫术驱动,能以粹毒银针和术人之血杀人,且能口吐人言,巫术师巫乾在温陵创悬丝楼,起初被列为鬼术之宗。

悬丝楼传至十三代,门主公输权率门徒在武林盟讨伐魔教之役中与武林盟主佟昱天联手,大破魔教教主的音攻,并擒杀魔教教主沈卓空,为武林正道立下大功,至此,温陵悬丝楼一跃跻身武林盟十二门之列。

但门中之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武林人颇多非议,因此清丰阁,也是尽量避免与温陵往来,一是清丰阁不专于武学,若是碰上,便是性命之忧,是为避灾祸;二是清丰阁以从商为业,悬丝楼远在千里之外,又无甚商机,因此本该毫无牵连。

顾轻风话虽能大致判断那傀儡娃娃出自悬丝楼,但心下仍觉蹊跷。

“清丰阁与悬丝楼夙无仇怨,阁下无故加害于我,实在是不道义啊。”

顾轻风不敢贸然与悬丝楼为敌,只好先稍作试探。

那傀儡娃娃方才腹中已出一针,毒针也刺破了它的腹部,粗糙的麻布上破了一个小洞,露出腹中的稻草,垂吊在半空,像极了枉死婴孩的肠子。

它对于顾轻风的试探毫无反应,只是从嘴里又射出一枚半指粗的针,直奔顾轻风人中而来。

顾轻风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银针甩了过去,二者相碰便互相弹开了,那枚半指粗的银针硬生生将顾轻风上等檀木做的车辕洞穿了两层。

顾轻风这次是真的怒了。

“悬丝楼怎么也算武林大宗,居然做出此等欺压小商贩、迫害小女子的事来,就不怕遭人不耻吗?”

顾轻风拔高声音,看着傀儡娃娃破裂的嘴认真道。

“清丰阁虽不是什么大门派,却也不接受无妄之灾,阁下莫要小瞧了轻风剑义!”

说话间,轻风剑已紧握于手,飞身朝傀儡娃娃刺去。那傀儡娃娃浑身乍然射出十几支手指粗细的银针,却都被顾轻风几个剑花格挡开去。

“轻风剑义!”

顾轻风直直刺向傀儡娃娃的胸口。而那本已面目全非的傀儡娃娃仅剩的完好的嘴角倏地牵动了一下,紧接着,顾轻风听见了婴儿垂死挣扎的哭声,那声音就从傀儡娃娃身上传来,“它”半颗空洞的眼珠看向拿着剑指着自己的顾轻风,嘴角丝毫未动,哭声尖锐凌厉。顾轻风觉得这一刻“它”好像不再是傀儡娃娃,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

轻风剑义消失,轻风剑也从顾轻风的手中滑落在地,她难受地捂住了耳朵,但那婴孩的啼哭仍然在脑海里愈发的凄厉,搅得她无法凝聚内力。

“呃啊……”

顾轻风抱紧脑袋,不受控制地呻唤一一声,蓦然从空中跌落下去,直直地摔在地上,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耳边尽是挥之不去的婴孩一声胜过一声的哭叫。

      此时,距陆都城不远的草屋里,瘦骨嶙峋的老人正抓着一个不足月大的婴孩被银针挑破的十根手指,将他的血印在悬丝娃娃的身上,婴孩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老人一只如干柴般的手给钳制住了,婴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沾湿了老人粗糙的手臂,却没有换来一丝怜惜 。老人对近在咫尺的婴孩的嚎啕之声置若未闻,他的眼里满是浊气,厚重阴晦得如同暴风雨前夜的满天乌云。

顾轻风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的眼前似乎站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分明在哭,顾轻风却听见了一声含糊而笃定、夹杂着彻骨的恨意的声音。

“是你杀了我。”

这道声音在顾轻风的耳边传响开来,炸起一片血光。

“不、不是,我没有……”

顾轻风痛苦地抓紧发顶的皮肉,指甲深深的掐着头皮,然而这点痛苦却无法抵消半点那哭声和控诉声带来的焦躁和痛苦,就在顾轻风几欲迷失之时,她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白玉笛,净心曲。

笛声似从天边而来,缓缓及近。安抚了啼哭的婴孩和痛苦的顾轻风。

来者穿着一身白衣,黑发半绾,手持白玉横笛,周身散发着儒雅清贵的气质,平静如水的目光在触及顾轻风时毫无波动,看到傀儡娃娃时倒是亮了几分。

从顾轻风的角度,只能看见白衣人的侧影,却也不太真切。

沉吟片刻,白衣人再度将横笛置于嘴下,奏的却不再是方才安抚人心的净心曲。

笛声一出,白衣人四周凝成无数近乎透明的晶体,笛声一转,那些晶体便飞速向傀儡娃娃袭去。

顾轻风只觉耳畔传来破空之声,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了。

那本就破烂不堪的傀儡娃娃瞬间被晶体切成了碎片。地上散落的数十枚银针也在瞬间凭空消失了。

“公输衡。”

白衣人启唇,念到这个名字。

      草屋内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悬丝娃娃,颤声道:“不……不可能!沈仲还活着!不……”然而他还没能说完,悬丝娃娃身上插着的几十枚银针突然一齐朝他射来,老人还没能从巨大的恐惧中缓和过来,就被几十枚银针生生穿透!

桌上的婴孩浑然未觉掳走自己的人已经死了,死在在他自己制作的悬丝娃娃的手中。婴孩仍旧嚎啕大哭。

不过,天亮了。

顾轻风眼前一片茫然,只能隐约看见吹笛人脸上似乎戴了半块面具,一袭白衣在破晓的微光下翩若惊鸿,别的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陆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谪仙般的人物,难道这就是大哥说的‘好东西’?”

顾轻风在晕过去的前一刻,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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