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慕黎眉头一凝

　　眸子以可见的速度深暗下去

　　皇后与她一向不合，

　　虽说未曾撕破脸皮开骂

　　但只要是见面，两人就话里有话的暗中冷嘲热讽

　　这事，宫中不少人都知道

　　慕黎揉了揉眉心，回过头向太后行礼

　　“慕黎还有事，先告退了”

　　不理会太后和墨昭的劝阻

　　往外走去

　　可刚到院中，抬眼便是一个雍容华丽的女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婢女

　　深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华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一张脸更是保养得宜，只是清丽的容颜在见到慕黎后，有些僵硬

　　“慕黎见过皇后”

　　堪堪行了礼，连回话都懒得听便迈步走了

　　任凭身后两道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离去

　　对慕黎而言

　　她是着实不喜与皇后打交道

　　或者说，

　　她不喜与过于有心计，城府深的人打交道

　　比如皇后，比如怀王

　　虽然慕黎本身是个有点城府的人

　　但却更愿意与心性更单纯的人打交道

　　比如墨昭，比如沐秋

　　……

　　慕黎心烦意乱

　　出了宫，思索了好久，回府驾了匹马便去了宗门所在的乌山

　　“为何突然过来了”

　　慕黎刚走进屋，便传来伽莲的声音

“过来聊些事，上次没聊成’’

　　答了话，直径往里走到茶桌边，坐下

　　伽莲看了她一眼，放下刚洗好的草药，也往这边走来坐下

　　“见你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拿点清心凝神的草药回去喝上几碗”

　　慕黎瞅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更难看了

　　伽莲见此也不再打趣她

　　“聊什么”

　　“聊聊你那个徒弟”

　　刚要煮茶的手一顿

　　“没什么好聊的”

　　慕黎微微眯起墨眸，打量了伽莲一会

　　随后开口叹了口气，“你还是因为顾青吧……”

　　伽莲垂眸不答

　　慕黎见她如此，揉了揉太阳穴

　　顾家家主顾洱是现任工部尚书，顾青是顾家大房的嫡长子，也就是顾洱的嫡孙

　　三年前顾青救了失足跌入湖中的伽莲

　　伽莲心生爱慕，

　　但多次表心意却被拒

　　一年后慕黎便出征了，没再留意他们两个的事

　　只是这一回来，便知道伽莲收了个徒弟，收了顾家三房的庶子，顾青的弟弟顾澜，赐名青知

　　且不说顾青对伽莲无情，

　　即便有情，也成不了，顾家乃政家臣子

　　伽文不可能同意伽莲嫁进去，慕黎也不会同意

　　顾家辅佐怀王，属于怀党，

　　她要对付怀党，自然不希望牵扯到伽莲

　　只是天意弄人……

　　“……”慕黎哑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姐……”

　　慕黎抬起眸子看着她

　　“你应该要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是注定不可能的”

　　凉薄的言语听着着实有些刺耳

　　伽莲垂了垂眸子

　　“我自然明白”

　　“明白那便把徒出了”

　　伽莲怔了怔，眸子再次垂下

　　眼底藏了许多情绪

　　“师姐，这样我至少还能见见他”

　　“那你不要再叫我师姐”慕黎有些恼道

　　“……本来就是个称呼罢了”

？……

　　慕黎眉一挑

　　好丫头，还与她杠上了

　　虽说

　　伽莲叫她师姐，确确实实只是个称呼

　　她们二人其实毫无师门关系

　　慕黎七岁时因偶然在熊掌下救了伽莲一命

　　当时她还未出师，只是在山上采果子时遇到伽莲与追着伽莲的一头熊

　　把熊杀了，救下了伽莲，却受了伤，因此她得缘结识了伽文

　　伽文，江湖大名鼎鼎的阎王愁

　　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

　　但这个神医常年隐居山林

　　而伽莲是他孙女

　　一向不与别人有任何联系的神医破了例，

　　但伽文要求慕黎教伽莲武功

　　只因他伽文一家世代行医从不习武，吃了不少亏

　　只是慕黎从未想过收徒，不愿让伽莲叫她师父，便让她改了口叫师姐

　　她自然明白只是个称呼

　　但还不是为她好！

　　慕黎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在此处与她死磕到底

　　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聊聊那天师，你知道什么”

　　伽莲抽了抽嘴角

　　未曾想到她转话题如此之快

抬起眼偷偷瞧了慕黎两眼，见她眼里是淡淡的倦意

　　又垂下眼帘，默了一会，才道

　　“我只知他与青知结识后十分投缘，皇帝之前去请他出山是正是你出征后不久，我这边着实未曾探到过什么消息，想来你能查到的应比我多，怎来问我？”

　　慕黎默了一瞬，未曾答话

　　伽莲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身世如此干净之人还真不多，你若查不到，那便是真的干净，或者……”

　　“或者他的身世是我查不到的”

　　慕黎接过话，眉心微微凝起，眸子透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