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浴

水汽缭绕。木桶内伸出一只骨骼纤细的手臂，水痕在洁白的皮肤上划过，如一片掀开的水帘。

薛洋小手够着门把堪堪敲了两下门，叫道：星尘！

薛洋我给你送热鸡蛋来了

晓星尘晓星尘一听，脸就红得跟熟鸡蛋一样了。道：洋洋，说了我不用

薛洋那我给你加热水

晓星尘本来应该我来照顾你的，怎么反而总是要你照顾

薛洋没等晓星尘害完羞，洋洋已经进来了

晓星尘好吧，加吧加吧

晓星尘扭头一看，见小童手上空无一物，不由一愣：你……

薛洋我什么我！我们一起洗嘛

晓星尘耳朵尖都红透了：这恐怕不妥

薛洋不脱？那怎么行？不脱怎么洗啊

薛洋不管晓星尘还要推拒，已只着亵裤坐了进去

晓星尘想阻止，没来得及躲避那“扑腾”溅起的水花

晓星尘洋洋，你这样我——

宋岚推门而入

晓星尘怎么还来

薛洋他来干什么

薛洋一下钻到星尘怀里，气道：你怎么来啦？

宋岚以袖遮面。维持着这个姿势。只露出漆黑的鬓角，殊不知此刻正有一惊惧一怒视之人对着自己。

宋岚我是来给你们送汤药。

晓星尘汤药？

薛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晓星尘洋洋，不可无理

薛洋哦。。。极不高兴地把头埋进水里，吐了几串泡泡。

宋岚依旧不好拿下拂袖，以手掩面走到盆边，方解释道：这是师傅特命我熬制的。你们一人一杯。加上这药浴，沐浴上7天。若他真是你的有缘人，异象可现。

晓星尘多谢宋兄，放着便好。

宋岚那，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接着泡

晓星尘有劳。

薛洋听见宋岚步子不似以往沉稳的节奏，倒是有些飘。可是隔着水的原因？

宋岚掩上木门。脑子里一片混沌。是一道朦胧的白光，白光里尽是晓星尘模糊却秀美的形体，看不真切。鼻内是一股热乎乎的清草香气。

有道想象比现实更撩人，果然如是。

宋岚喉头腥甜。

只听“哗”一声，小童终于钻出水面。

薛洋可算走了！

被水浸得面色绯红的晓星尘失笑。

晓星尘你也不必如此。

晓星尘你潜下去也不少时间。

晓星尘可曾习过泅水之法？

晓星尘见小童神情清明。看不出一点儿憋过气的痕迹。心中有些暗叹，自己修为颇佳，从不让师傅挂心，唯独水性不佳。耳力能辨百里的他却是最怕那水下之压了。

薛洋这有什么？遇到事儿了谁都会躲在水里隐匿呀。除了我，只要是没人保护的小屁孩儿哪个不会！

晓星尘不由回想起他们的初遇。一个拾草药走街串巷卖草药，身高只到半腿长的孩童……必定是经历了许多辛酸。

晓星尘你不是没人保护。

晓星尘你有我了。

小孩子眼睛里积蓄起密密麻麻的水雾，伸直小胳膊把面前的这个白白嫩嫩的小道士牢牢地圈了起来。

粉舌衔起小道士脖颈上的一片嫩肉，放入湿热的齿间磨砂，饱含独占欲的嗫嚅道：

薛洋你，是，我，的！

小道士痒得不行，忍不住推开他的头：

晓星尘是你的，是你的。洋洋你先别咬了行不行？

晓星尘怎么变成小狗了？我看看，是小朋友还是小狗狗？

好说歹说地劝了一阵，小童才勉为其难地松了开来。

晓星尘你怎么还哭鼻子啦

小道士刮了刮他的鼻梁

薛洋我哪有。

小童看不到自己泪意泛滥的双眼。这会儿经提醒才发觉眼角微视。

忙又扒上了小道士，有点不习惯地说道：

薛洋那你亲亲我

小道士用唇角贴了贴小童脸颊上的泪痕，

安慰道：

晓星尘好啦好啦，我们快起来吧，这可泡得够久了。

薛洋那是什么！

晓星尘那是宋兄特意送来的汤药，差点忘了。

晓星尘拿起一杯递给洋洋，自己也端过一杯。

薛洋用一口童声有板有眼地纠正道：不是差点，是就—是—忘了

宋岚星尘，你们可已出浴？

没等到回答，只见从他身边“嗖”一下闪过一簇人影。等那人影站定方才看清，是一个格外鲜活的孩童。此刻正穿着新换上的澄黄短褂，精神得跟找着娘亲似的。

晓星尘此药颇有疗效。洋洋原本喜啼不似寻常孩童，常常面不改色，不识他者以为他心智早熟，我与他日日相处才知道，他五感残缺，鲜有喜怒哀乐，稍复杂的情感一概无从体会。刚刚和我提起旧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委屈，只是他还是一脸困惑的样子。

晓星尘不知何时走出门框，站在宋岚身侧，看着那欢脱的孩子，说了这样一番话。

宋岚师傅说的自然不错。我倒是不太留意，还没发现这孩子的异常。

宋岚以后我多让着他点儿。我会帮你们。

晓星尘无碍，平常相处即可。在此先谢宋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