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一166

星月横眉，山河已晚，萤火森森，万籁俱寂，山川平仄。

窗阁星辉光泽盛放，玉树琼枝交错纵横。夜观银汉，星辰清遐恣意，散落遍地遮月飞花。

万家灯火葳蕤出安乐祥和，杨戬却无心睡眠，独立高楼看着盛世露出的一抹笑意掩盖住支离破碎的心。

已经在朝歌停留五天，这几日南婧曦都会带着他出门，或是去集市瞧一眼最朴实无华的热闹，或是到青山憨黛间做寻药人，亦或是泛舟湖上感悟缥缈海天一色.....

不知不觉间，他内心存留的仇怨一点点被抚平，但他知道这种感觉他忘不了。

天地锦绣在他眼里开始变的有温暖了，不至于让他走入封闭的犄角。

只是这些天他听闻的一些事，应该叫传言才对。

圣德娘娘复生，赐商主明堂一统天下，通天浮屠承平盛世。

上天震怒，人间天谴劫难将至，皆因异神元始一流兴风作浪，搅乱人间秩序，妄图献祭生灵以修长生之道。

这些话至今在他耳边萦绕，他从母亲口中听过元始天尊三两句，母亲对他格外推崇，能在大荒浩劫力挽狂澜的神定是慈悲苍生的角色，为何在百姓眼中成了人人喊打的祸患。

这无疑让他对玉鼎真人的邀请产生了怀疑，以至于让他对阐教教化终生解救百姓脱离厄难的正面形象起了动摇之心。

如今殷商之主纣王奉圣德为母，恩泽天下，在登基以后不仅大赦天下，降低赋税，减免诸侯纳贡，废人牲祭祀，释放大匹奴隶，为他们修建屋舍修生养息。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登基不是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行宫，可这纣王除了有些穷兵黩武之外并无任何可指摘之处。就连圣德娘娘亲自赐下天子明堂，何尝不是对他的认可。

就连他这个凡人也对纣王升起敬佩之心，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功绩，他之王位，属万民之意，顺百姓之心，所作所为比起天上那些光说不做的神仙要好的多，虽为凡人，却堪比神明。

是以，当第二天杨戬提出要去圣德神庙供奉时，南婧曦喝茶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你...你说什么，你要拜圣德为师？”南婧曦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杨戬端茶的手从抬起又放下，“圣德娘娘名满大荒，我神往已久，愿以身镇守神庙，替娘娘守护门庭，辩奸邪万恶，行善积德。”

“其实...那个...”南婧曦拼命在想措辞，她应该怎么说。

你先别拜师？

这话说出来只会引来更多的疑问，到时候解释起来更麻烦。

可是，不说的话，以后马甲掉了，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啊。

“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从南婧曦欲言又止面带难色来看，杨戬猜测要拜圣德娘娘为师定会有不少考验。

南婧曦半天没想好怎么坦白，心细如发的杨戬则开始推断道，“您该不会就是圣德娘娘......”

杨戬话未尽，南婧曦见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秉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理念很是爽快的承认道，“没错，我就是你要供奉的大荒圣德。”

“啊？”杨戬的表情有些崩裂，往日里行坐端庄的他头一次失态到撒了茶水。

南婧曦长叹一口气，纤细玉手轻摇玉杯，杯中泛着点点荧光，莹润粉嫩更是点睛之笔，“杨戬，我并未想瞒你，实在是如今我与天庭和阐、佛二教水火不容。如今我和殷商气运相连，接下来元始天尊定会对我出手，日后生死难料，我已经做好和天地生灵共伐异神的准备，哪怕我身死，我也不想大荒浩劫重现。”

“大荒浩劫？这是何意？”杨戬从母亲那里听过大荒浩劫，只不过寥寥几笔，可他却从南婧曦的话中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大荒浩劫，是圣人们对天地的一次重新洗牌，你，明白吗？”

“这...怎么会？”

这个答案冲击着杨戬的每一根神经，让那一层对神明崇尚的敬仰如山石崩塌。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将大荒无数生灵埋葬，连如今留下来的传说都在粉饰太平。

神明不是以匡扶正义，拯救万民水火为信念吗？

“不是所有神明都是良善的，也有不少披着正义的皮囊惺惺作态。元始等人的行为就像人间行将就木即将死亡的老人，为了能活下去，哪怕是杀子灭孙延年益寿的借命也要活下去。”

南婧曦蹙紧了眉头，表情透着厌恶，好似提起那些人都感觉晦气，

“仙界，不过是充斥着谷欠望私心的另外一个人间罢了。”

“对于真正的神明来说，世间万物都有他该存在的理由，无论是人族、妖族、神族，都可以堂堂正正的站起身来活着，那样如瀚海一般的的包容，与虚伪的喊着众生平等悄悄鄙夷异族的神族其他人天差地别。”

这句话说的是谁，杨戬心知肚明。

实在是阐教在外形象实在太好，给了杨戬一种错觉，可这些天在朝歌停摆的修士和百姓交谈的话语中，元始等人都是十恶不赦，这才让他投奔的心沉寂了下来。

如今南婧曦几句话，又让他有些难以相信，阐教，竟是这样藏污纳垢之地吗？

“杨戬，你母亲的天眼是上古神器，我如今想着，你母亲或许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选择把天眼传给你。”

“你要是相信我，我愿意帮你开启一次天眼，让你看看你母亲留给你的真相是什么。”

南婧曦自问她的天眼比杨戬要高出不少，她和天眼是共生体，互为彼此，不可分割，天眼是赏善罚恶，规则秩序，基于万物平等的条件下合理共存，相辅相成，可通三千宇宙，也可摧毁一方世界，她和天眼在世界运行中互相监督，稳定每一个世界，走上正规，不至于被那些恐怖分子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