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特别篇《萱草忘忧》(2)

2、不解结

终是放了学。林墨那边老师拖得紧，便让林沐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终于把人等到。

“老师讲什么那么起劲儿啊……又没看你们拿着课本？”林沐好奇地问道。“当然是新班规啦！你知道嘛林沐，我们初三的条例管得可严了，上课竟然不许喝水！太难了吧。”林墨抓了抓头发，凌乱的发丝漂浮在空中，在妹妹眼里简直就是个小疯子。

“什么嘛，明明很正常啊。你想啊，老师要站着讲整整一节课，老师都撑住了我们为什么不行呢？而且老师怕有些同学拿喝水的间隙开小差，或是因此错过什么讲课重点……”林沐又在叨叨了！啊啊啊，谁来把我妹带走！？谁都行，这样在家也不用听她叨叨慎得慌了。

“哟，林墨，下课了啊？咦，这位是你妹妹林沐吧！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此时后方一个熟悉得令他害怕的声音传进他耳里。毫无疑问了，那就是孙亦航。

“你来这……啧，你别逗我妹妹。”还没等林沐反应，林墨就上前一步护住妹妹，顿了顿，终没把问话说出口，重新组织的语言带着防意。好吧，孙亦航倒是永远不可以。

“林墨，我真的只是来好心看你而已。我对林沐，没兴趣。”孙亦航暼了眼边上的小人儿，不屑一顾，“我还是抽时间来看你的墨墨。别对我这么大敌意嘛。”

今天孙亦航再怎么说也没用。林墨暗了暗神，挥手说道：“谢谢你能来看我，但，你还是走吧，我没什么好看的。还耽误了你的时间，抱歉。”说完就拉着一脸懵的林沐越过男生的肩膀向前走去。

孙亦航终是失望地转了头，整理了下被碰歪的领袖，没怎么在意林墨的举动。

林墨，你是不喜欢我，可难道你就没违背了自己的本意吗？

“喂，喂！林墨！你听到没有啊，抓着我疼死了。”路上林沐忍不住喊了疼，得到的却是来自哥哥的讽刺：“原来你还会疼啊？我还真以为你是个面无表情的仿真机器人呢。”

什么意思？听罢林沐就不爽地甩开了林墨紧握着她的大手，脸上是从来没有被最亲爱的人侮辱的委屈和愤怒。

“为什么这么对我？林墨，这几天你都不太对劲儿，是不是那个男人！？是他惹到你了吗？”林沐气话不会带质问的语气，只是声音会高一个调。林墨已经把她拽到了教学楼下，大家都惊叹校草和自家妹妹竟然有了争吵，嘈杂声突然变小，同学们纷纷驻足观看这场愚蠢的闹剧。放学后的人流众多，从屋顶上看楼下就像要开一场即将开始的万人演唱会。而被围在中心的——演唱会的主角，此时已经被愤怒和误解吞噬了理智，那样子真像随时可以摔下台一样的不可控制。

“……没什么。林沐，我们该回家了。”林墨看人群渐渐聚起，只好选择放弃这荒诞的举动，这次只是轻轻拉起了妹妹的手，想让她消消气。

林墨肯定是在心里嘲讽她那没感情似的的脾性吧。想着想着，林沐心头一酸，手也没躲闪，就这样轻柔地回应着哥哥，手指蜷上。

是，林墨。我只向你妥协，是因为我爱你。

骑着单车，往来会高兴得大笑的林墨这下却一脸阴沉。自己怎么能愚蠢到这种程度！？如果和妹妹毫无理由的闹掰，结果对他来说有好处吗？林墨，你是不是被孙亦航那个死家伙气晕了头了，才对自己的妹妹也这样毫无顾忌地伤害。

此时的林沐也闷闷地奋力踏着单车脚踏想着：其实自己不怪林墨。一定是孙亦航没错了！他跟哥哥变成这样子肯定脱不了任何干系。如果有时间……她一定要亲自去找一下孙亦航跟他道明白！

林墨当然是越想越烦闷，把车骑得越来越快，快到随时可能出车祸的那种速度。路过超市的大甩卖大嗓门喇叭却震醒了他，抬了头定了神才发现，妹妹跟丢了。

哎呀这都什么事嘛！？林墨一个紧急刹车停在路边，掉了个头不得不重新回去找林沐。可眼神略过无数校服，也没有锁定到有林沐的迹象，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犯大——他竟然怎么也没找着林沐的身影。

林墨颓然地靠在车上思索着这个严重的问题。林沐……会不会因此讨厌他了？该死的。

此时的林沐却好得很，她只是换了条道骑，因为看林墨骑车那速度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不该再跟上去做无谓的挣扎。俩人要做的就是默默无声地在各自的房间里待一晚冷静冷静，第二天再试着调解。

林沐回到家，发现妈妈倒先回来了。匆匆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今天不太舒服，也不用她操心，径直上楼锁上了门，再无动静。

妈妈倒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林沐从小见到她第一眼也是这样。也不敢回牵自己的手，只会在寒空中瑟瑟发抖，可怜得很。嗐，林墨这个作哥哥的怎么也没把林沐带好，又让人家一个人回家来了。真是，等他回家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一遍。

此时的林墨只在楼下烦恼地徘徊，他也没看到林沐的自行车，就心想着自己永远别回家就好了。林沐对他如此顺从的爱，他可不敢受，也受不起。

俩人各怀心事，短短三个小时里谁也没见谁，却像过起了漫长的一天，内心其实对对方无比想念。

正当林妈急得问儿子他爸要不要一起出去找林墨时，他正好回来了，脸色阴沉，手里抓着一熟悉的校服小子。“孩，孩子他爸，林墨这是……”还没等妻子问完，林爸就甩掉林墨的袖子怒喝道：“林墨，你快给你妈妈道歉！她在家里还给你做好饭了你都不回来，为什么啊，你知道我们一家人多担心你吗！？净担心你出事，谁知道你这小子在小区后门打着灯写作业，那为什么不回来写呢？”说罢，眼里的愤怒也消散许多，更多袭来的，是不理解和后怕。

“爸，妈，我……”林墨这回倒是吱吱唔唔啥话也说不出来，咬了咬牙，最终躲避了爸爸的问题，弓着身子向妈妈道着歉：“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这么晚了才肯回来，我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林爸也看不下去了，叫儿子安顿好后也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哪是你肯回来，要不是你爸我把你找到拽回来，你估计今晚都不想再回这个家了是吧？挺能耐了啊，林墨。”

林墨只好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有下次了。不会了。”

……林沐也不是聋子，即使关紧房门，她依然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本以为林墨跟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谁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下依然没什么动静，搞得她虽然在房间里抓着自己的头发小声哭泣，也不敢出去向比她还着急的妈妈说好实情。这下……她又得考虑俩人之后该如何面对了。林墨也知道她最怕尴尬，气氛会令人窒息的那种。

林妈倒是毫不知情地发话了：“咦，对了沐沐，快下来陪陪你哥啊，他回来啦，你就跟他说说话疏导一下呗？对你俩也好。”林墨听了猛抽搐了一下，刚想开口便对上老爸疑惑的视线，终究没说什么，定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

房间里，林沐倒吸一口气，瞳孔猛地放大。怎么办？她是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她一定得下去。

不，她要见的是才闹了矛盾的林墨。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林沐啊？”妈妈以为她没听清，伸出头在楼间又提醒了一遍，“下来陪陪你哥哥哇？”

林墨终是忍受不住房子里长久的寂静，自己先起了身上楼，敲响了林沐房间的大门。“林沐，是我，林墨。”

林沐在房间里咬着嘴唇忍着痛，拼命止住泪水掉落。“好……好的。”话一出口，颤颤巍巍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来到门口，攥着门把手却不摁下，死命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柔弱，让他讨厌。

深呼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她开门，撞上的是林墨灼热的视线，大脑瞬时一片空白，自己的身体则被他扑着进了门，脚反着一勾门边引起一声脆响，所有动作不带一丝温柔。

……楼下剩下林爸和林妈面面相觑。

林沐简直被吓坏了，被哥哥抵在墙上不敢动作，可她吐露出来的表情只是睁大了眼睛，嘴抿得紧紧的，那清纯的样子无辜得要命。“林沐，你叫一声难道会死吗。”林墨的恶趣味又来了。林沐摇摇头，目光没有躲闪。

“林墨，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呢？”林沐抬头很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她这个哥哥15岁就长得这么高，虽然身形还比较偏窄瘦，但终是比她高了一个头，跟他说话时脖子上仰得难受死了。

林墨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林沐把视线放下来了一点，林墨发现她在看自己的唇。

良久，那张唇终于启合。

“你……去当孙亦航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