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梦》第三章 寻找（二）

子玥走在这条不见人影的街道上，她看着投影出来的地图，拐进一条小巷。

　　小巷没有安装磁悬科技，一切都是如此古老。两旁高高的围墙上都是岁月与风雨留下的痕迹，保存着最为黑暗的、不为人知的历史。

　　沿着小巷弯弯曲曲走到尽头，是一堵高墙，红色的砖头被染成了近乎黑色的肮脏的颜色。

　　子玥扭头环顾四周，地图上显示还有一条更古老的小巷在这条小巷的尽头，那才是她的目的地。

　　果然，旁边的高墙上有一扇门，门板的颜色几乎和高墙一样，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有一扇门。

　　子玥拿出手帕，轻轻地推开这扇门，仿佛推开通往世外桃源的门。

　　但很显然，这不是世外桃源。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恶臭瞬间扑面而来，是食物腐烂的臭味、排泄物的骚臭味与人体的体臭味。

　　同时，推开门的那一刻，无数靠坐在墙边的流浪汉抬起头望着她，眼中透出警惕与疑惑的神色，这样一个女孩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两者根本不匹配，任何人都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

　　脚步声轻轻回响，那些阴影中的流浪汉们盯着子玥，但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她走过去。那些流浪汉瘦骨嶙峋，皮肤是与墙面一样肮脏的黑色，散发着臭味，衣服也是破损的。一只只老鼠穿行着。

　　子玥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而是怜悯，她知道这些流浪汉的苦衷，他们是最悲苦最可怜的一帮人。

　　但她还是用手捂住鼻子，她不愿去闻这恶臭味，不是因为恶心反胃。

　　那简直是黑暗的味道。

　　……

　　来到尽头，是一栋小屋子。

　　子玥轻轻地敲敲门。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应答。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人来开门。

　　“很抱歉，门不是自动的。”里面的人再次说话。

　　子玥推开门。

　　很神奇地，屋子里满是各种高科技，却坐落在这条小巷子。子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喝点什么？”那个人问。

　　“不用了。”子玥回答。

　　“怎么？怕我对一个独身来到这样地方的小姑娘做点什么不好的事？”那人不以为然，发出如同乌鸦叫一般的笑声。

　　“你应该明白我来找你是做什么。”子玥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我当然明白。”那人站起身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拒绝。”

　　子玥皱皱眉头，“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参与你们的战争？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好时代。财富与贫穷并存，我很喜欢。”那人笑笑，“我只想安稳地过好当下。”

　　“高科技带给某些人类无与伦比的财富，但同时也有人类因为机器人的出现而失业，对于你来说，这很好，是这个意思吗？”子玥盯着他的眼睛。

　　“完全正确。”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贫穷与富裕之神？”

　　“是。”

　　子玥沉默了。

　　“你们总想着去争夺世界的主宰权，那是因为你们贪婪。”那人语气带着嘲讽，“即便你们是正义的，那又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被你们连累，同时，我也劝你们死心吧，他们的力量很强大，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弱小。”

　　“别蒙我，我是心灵之神，你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

　　“你也别蒙我，我也是个神。”那人语气冷冷的，“你看不透我的心。神的能力对另一个神不会有效。”

　　子玥紧抿嘴唇，那人说得对。她不得不打出最后一张牌。

　　“你的老朋友，金钱之神，疯猫，昨天在俄罗斯西伯利亚被杀害，杀死他的人就是那帮家伙。”子玥缓缓说着，同时紧盯着那人的眼睛。

　　果不其然，那人僵住了。十秒钟之后，他僵硬的肩膀才缓缓放松下来。“滚。”他低声说。

　　“你害怕了。”

　　那人没有反驳，他坐回沙发上，端起前面桌子上的一杯鲜红色的酒，一饮而下。

　　“我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本来我们可以容忍，看着他们把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的东西逐渐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但我们的很多老朋友都死去了，因为那帮家伙而死去。大鱼、树先生等，他们因为大海、森林与自然的消失而死去。他们在践踏我们的尊严。”

　　“所以我们要开战，我们不开战，就只能等着他们来杀了我们，夺走我们的尊严。你不愿加入我们，是因为你怕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你怕我们会输掉战争，到时候就完完全全是一无所有了。你把作为神的尊严交给了那帮家伙，换来自己一时的安乐。但这样子，还算什么神？”子玥低声说。

　　那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在沙发上，神情呆滞，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句刻薄的话带给他的愤怒或者羞愧。

　　子玥转过身，“考虑一下吧，当然，如果你这次仍然拒绝，我们也不会再来烦你。请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子玥走出小屋，反手带上门，头也不回地走向小巷另一头的门。走出不久后，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玻璃砸在地板上随机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