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梦》第二章 诸神（八）

“不——不！”路芒继续嘶吼，手伸向磁船离去的方向，五指弯曲成爪，那么愤怒，那么无力。

　　警笛声和引擎声传来，子航扭头看了一眼外面，一架警视厅的直升飞机正在飞向他们。他伸出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一个新的梦境缓缓形成在三人的脑海中。

　　他们回到了邵楚的公寓。

　　路芒已经无力起身了，瘫在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四周，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重新站起时先看看这个灰色的世界。

　　直到路芒的目光移到了子航身上，愤怒重新充斥了路芒的脑海。他摇晃着站起身，脚步蹒跚地走向子航。他挥起拳头……

　　“路芒！”子航一把抓住路芒的双肩，把他按到墙上，“路芒！你冷静下来！”他大吼。

　　“冷静……冷静个屁！”路芒仍想反抗，但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声音也弱下去。

　　“这场战争，即使你不加进来，也要死人的！”子航继续吼着，这是路芒第一次看到这个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男人这样怒吼，“你懂么？没有死亡的战争，不是真正的战争！”

　　他稍微冷静一会，“邵楚死了，我很抱歉，因为他是受我的牵连。但是要想获得胜利，要想回到那个自然与文明共存的时代，是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代价不止于此。”子航撤去按在路芒双肩上的双手上的力，他往后退了几步，露出厌倦的神情，“这是不可避免的。”

　　“你们神之间闹内讧就不能去天上闹吗？非要来人间欺负我们这些弱小的东西。”路芒无力地杠了一句。

　　“对于我们来说，想要某个人类消失于这个世界，是很简单的，用个成语，就是易如反掌。”子玥开口，“但有极少数的神——未被世人和新旧神注意到的神，他们藏于人类之中。有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正是如此，他们不被跨越几千年、新旧神之间的仇恨束缚，不为利益所动，他们是‘纯洁的’，那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现在那帮家伙看起来狂妄至极，其实也不敢拿我们怎么办，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主动发起这场战争。但这场战争肯定要到来的换成概率来说，以双方的胜率都很接近50%。但其中有很多即使是神也无法预测的变数。比如那些隐藏在人间的诸神。”

　　“现在双方都在尽力找到并拉拢他们，这样获胜的几率会大很多。”子玥说，“这也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而且不止你一个，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与我们达成交易的人在帮助我们寻找那些隐藏的神。”

　　路芒看起来气消了，苦笑一声，“看起来世界不是残酷的东西，而是扯淡的东西啊。”

　　沉默了一小会后，子航抬起头，“现在我们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继续或是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但我们没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邵楚已经死了。”子航盯着路芒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心存犹豫的人我们不会给予他信任。”

　　路芒低着头，仿佛沉思着。“你刚才说……”他音调苦涩地说，“战争的代价不止于此。”

　　“是。”子航点头。

　　“会死很多人吗？”路芒犹豫着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这场战争，无论哪一方获胜，失败的一方就要永远消失于人们的历史与心中，对于神来说，那样子就是死亡。”子航说，“不管胜负如何，人类肯定要受影响的。但死亡是难以避免的。那些与神达成交易的人们，他们的生活肯定要受影响。”他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们太过渴望胜利，所以那天欺骗了你。”

　　“所以如果你们输了，我会怎么样？”路芒问出这个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你们会被看成是叛乱者的走狗，会被清理掉。”子航低声说。

　　路芒突然笑笑，“看来梦见你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无法逃脱了啊。”他的笑容里有放下一切的意味。

　　“对不起。”子航和子玥都低下头。

　　“既然这样，”路芒扭过头盯着子航，“那我选择继续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但他们杀了邵楚，他们做错了事。”

　　“那我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